青鸾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在月奴坚持的眼神下,不得已只好离开了潇湘苑,临走时,还细心的替月奴关好了院门和窗子。
看着青鸾离去的背影,月奴微微一笑,眼里的寒光更加的多了起来。虽然她在山上长大,可是她也知道,女子十月怀胎,方可瓜熟蒂落。
而小儿满月时中毒,自己的丫鬟去请大夫,不是她太聪明,而是这漏洞太过明显,太过巨大。
因为师父蓝子轩,这些年里,几乎每天夜里,都给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说完之后还让她猜,故事里的恶人与善人等等。
而且那些故事里,把世间的丑陋,都描绘的淋漓尽致。彼时听着好玩,以为是师傅编瞎话哄自己,让自己快点睡觉,可是,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师傅当年一天一个故事的讲给自己听的话,也许,她也不会马上察觉出不妥。
如此低劣的手段,跟师傅当年所讲的高层次的尔虞我诈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身为一朝宰相的父亲,为何却连她都能够一眼就看穿的阴谋,却都无法识破呢?还是,被那个妖艳的女子,冲昏了脑袋?
看着青鸾离去的背影,月奴那乌溜溜的眼珠咕噜噜一转,嘴角突然泛起一道邪恶的冷笑。
是夜,月朗星稀,潇湘苑外,一片寂静得落叶可闻。子时一到,只见躺在床上的月奴,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黝黑的眼珠,左右一动,月奴轻快的翻身跃起,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身白衣,月奴眉头一蹙,看来以后得准备一套黑的。
嘴里嘀咕完,月奴刚要抬脚,突然,脚下白光一闪,豆豆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里,闪现出一抹兴奋眼神,看着月奴,二话不说,跐溜一下就钻进了月奴的怀里,四脚朝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月奴嘴角一弯,狠狠的掐了一下豆豆的白肚皮后,身子一纵,消失在夜色当中。
潘金阁,二夫人的院子里,一片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只见丫鬟们一个个手里托着托盘,托盘上一个个的银白色的食盒里,冒出了丝丝香气。
夜色里,月奴身子轻轻一纵,一下落在了潘金阁的阁顶,轻轻的掀起一块琉璃瓦片一看,月奴眼里一沉,心中突然有些冰凉的感觉。
只见潘金阁内,二夫人潘氏,正在衣袖拭泪,整个人的身体,都依偎在一个中年男子的怀里,脸上满是委屈。
“老爷,你今天不在家,你可知道姐姐她……”话为说完,只见那潘氏突然咬住嘴唇,双肩竟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那模样就好像受到了多大的冤屈似得,一双凤眼,瞬间竟然又溢满了泪滴。
“她怎么了?嗯?”花弧,月奴的父亲,苏氏的丈夫,也是大楚的丞相,看着怀里的美人,轻轻的拍了拍二夫人的后背,脸上满是温柔。
“姐姐她……姐姐她竟然跟小七合起火伙儿来捉弄妾身。”二夫人潘碧慧咬着嘴唇,梨花带雨的看着人虽然中年,可是身材以及相貌依然俊美儒雅的花弧,不依的控诉道。
“哦?你说沐秋和小七?呵呵……你弄错了吧。沐秋虽然有时比较死心眼,可是做事还是非常有分寸的。
而且,这府里的管家之权原本就是她的,现在给了你,难道你还不满意吗?至于小七那个孩子,是我亏欠了她。
从小就把她送到山里,跟着她的师傅,也从来都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所以在山上长大的她,性子兴许有些野了吧。而且,她虽然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千金小姐的生活。
所以你说她们母女二人欺负你,碧慧,有些事,我觉得你不能如此斤斤计较啊。毕竟是我这个做爹的,亏欠了她们母女二人。
还有,你看,我从宫里匆匆赶回,都没来得及去看小七,就先来到你这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嗯?”花弧眼中带着一丝宠溺,看着怀里的潘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哼!这么说,就是妾身不知道进退,胡乱告状了?”潘氏原本腻着花弧的身子,猛地弹起,眼里迅速溢满了泪珠。
“老爷,你刚才进来匆忙,妾身没来得及给你看,你看这里!你以为是妾身喜欢挑拨是非,胡乱告状,那你看妾身的脸,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了!如果老爷不信,可以叫子鸢来跟您说!”
花弧借着灯光一看,这才发现,潘氏的脸上,三块明显的淤青掌印。特别是额头上的那一块,更加诡异,只有成年人的拇指那么大小。
子鸢听闻传唤,立即走了进来,正是白日里在苏氏的大厅里,无视苏氏,替二夫人取暖炉倒茶的那个小丫鬟。
月奴趴在阁顶,看着那潘氏自演自说,而那个十年没见的爹爹竟然在下朝之后,第一件事,是回来安慰自己的小妾,却不是去看自己这个久别重逢的女儿。
看到这里,月奴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因为那个丫鬟会说些什么,傻子都会想得出来。
轻轻的合上瓦,月奴看着满天的星斗,突然心中有些烦躁,有些失意,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悲凉。
风,轻轻的吹着,吹起了月奴那一身白色的纱衣。低头看向四周,月奴突然发觉,相府虽大,可是却没有一处地方,是自己喜欢的。
这样的家,自己为何要回来呢?其实就算是师傅去找师娘,那自己不是也可以一个人在山里继续生活吗?
莫名的烦躁让月奴陡然站起,原本想要过来教训教训这个潘氏的月奴,心中突然冷冷一笑,哼!爹,既然明知道娘不是这种人,还是如此对娘,而且还如此偏袒这个潘氏,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再恩爱一点吧。
转头,看着已经盖起的瓦片,月奴眼中邪恶的光芒一闪,再次弯腰,揭开瓦片后,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药瓶。
看着花弧正柔声安慰着潘氏的模样,月奴眉间一蹙,把那药瓶揭开瓶塞后,轻轻的放到嘴边,一吹,呼----一道淡淡的白色烟雾,以常人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花弧与潘氏二人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