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处东海。
当我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个想法是: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我来这里这里居然下雨?为什么这里雨我居然没有带伞?一会儿的功夫,湿淋淋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我环顾四周,蓦然在不远处的一个候车牌下,看到了那个青年。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明白了我来此处的原因。
帅哥啊帅哥!当然,他手里有把伞不是我想要去勾搭他的重要原因。
我上前去寻这青年,来到他面前,对趴在他肩上的长发白衣女子视而不见,笑盈盈道:“帅哥,在等车?”
我很伤心,因为师哥没理我。或者应该说,他压根就是当没看到我,眼神依旧看着应该来车的方向,手里撑着那把老式黑伞。那名长发女子倒是看了我一眼,眼神阴渗渗地带着明显的警告。
我继续视若无睹,坚定我的“勾搭”路线不动摇,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施主,小僧观你印堂发黑,近日有血光之灾啊!”唉哟,那女子的眼神好可怕好吓人呀!
“施主”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我——不过我怎么从那眼神中看出“今天真倒霉出门遇疯子”的意思来?
我再接再励:“先生若是不信……”“你不用说了,我信。”我奇怪地看着突然出言打断我的他,有些怀疑这么顺利。
“我知道我要出事,所以你不用多说。”正在此时,公交车来了,他冲我笑了笑,“再见。”将伞往我手里一塞,径直上了车。
咦咦咦,怎么会这样啊!这人怎么能这样!我又是冏又是好奇,怒从心头起,一跃而起,抓着他的伞,紧随着他上了车。车上人不多,有个小姑娘正在嘀咕着“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啊没带伞怎么办啊!”
对于我的追随,他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他肩上的女人那眼神里的怨恨哟,真真是吓死人了!
“喂,”我死皮赖脸地坐在他旁边,一抹脸上的雨水,搭讪道,“我叫千音,你呢?”千音是我的假名——既然“静”已经不在了,我当然要换个名字。千音这个名字挺熟悉的,是我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扶桑名。大概是我以前用过的吧。
“贺茂,”他平淡地回答,“贺茂直树。”
咦,阴阳师贺茂!有关系吧?“是那个什么阴阳师贺茂保宪的贺茂么?”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我琢磨着,看来是的了——贺茂保宪的后代么?我瞥了眼他肩上的女人,有些感慨。
看来一千年的时间完全抹杀了遗传的力量啊!贺茂保宪的后代居然也会被区区一个雨女缠上了,啧啧!老兄他要是地下有灵,不哭死也要气死啊!!
我瞅瞅他肩上的女人,琢磨着要不要帮帮忙。好歹当年保宪也算和我有些老交情啊,看着他后代如此,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啊!
当然,更关键的是我还没找着落脚之处,这也算个机会?
“我左肩上有什么?”正在我思考着要不要继续发挥猥琐技能尾随他到家时,这位贺茂直树老兄先口了,并且一开口就吓我一跳。
“什么?”“你不用吃惊,”他并没有看我,语气平淡,“你一直在盯着我左肩看,我再迟钝也该发现了吧!”
我眨巴双眼,装糊涂:“发现什么?”
他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我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奇怪了,打定主意要跟定他!我日子不长了,这么有趣奇怪的人物,我怎么能不掺合呢?
很快,青年到站下车,我自然是紧随其后。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自顾自走着。我抬头看着他左肩上的那个女人。女人盯着我,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话。
我站住了脚步。
我今晚就吃掉他啊,你来不及的。
女人这样说着,笑着。
我忍俊不禁。真是天真的雨女啊——真不幸,这个贺茂直树我蛮喜欢的啊,可不能把他送你。
不过,今晚就是最后一天么?雨女没弄错吧,我看直树他的精神状态还可以么,不像是被附身这么久的样子啊……
不再多想,我小跑了几步,追上了贺茂直树,撑开了伞。伞蛮大的,正好可以为两人挡雨。贺茂直树脚步微顿了一下,接过了伞。我甩甩手,轻笑。蛮好的青年啊,这个孩子。
空气湿湿的,贺茂直树的身上也是湿湿的,我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贺茂直树看了我一眼,脚步无形中加快了好多。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我们终于来到一处老宅前。虽然打了伞,但看来伞的作用只是心理安慰,两人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我怨念地用眼神控诉着仍然缠缠绵绵粘在贺茂直树左肩上的雨女。可人家压根就无视了我,只是眷恋地蹭着直树的脸。
我目光一沉,看来有些不好处理啊!
进入大门,整个宅院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森的,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直树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啊!”我边跟着直树走着,边嘀咕道。本来一身的雨水风息就已经让人不舒服了,这座大宅里还时不时的来个阴风阵阵,真是要让人感冒的前奏啊!贺茂直树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命大啊!
直树的回答很简单:“现在是的。”
“嗯?什么意思?”现在?“那以后呢?”
“你要问这些做什么?”贺茂直树直接将我引到后院的一间小屋前,“你能在这里待几天?好了,你今晚就住这儿吧。”
我却没有回应他。我怔怔地看着院中的一棵古树。
古老的樱树。
那树传来的气息令我那样的熟悉……
那一千年前的记忆瞬间重回我的脑海当中。
保宪、纱罗……葛叶……还有晴明……
——第三卷《千年梦回》开始
过去的梦境与现实交差进行。从下一话开始,使用第三人称。
魔名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