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郓王殿下已在殿外静候传召。”一名年老的内宦向徽宗禀告道。
“宣。”徽宗端坐在大殿的龙椅上，老神在在。
不一会，内宦就领着赵楷进了大殿。赵楷抬头一看，龙椅上坐着个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在赵楷眼里，感觉到他额头光亮，下巴浑圆，尤其像他上辈子的老板。
心下嘀咕，不过未曾表露，眼下余光一瞟，又发现台阶下站着个削瘦老头，也不知道是谁。走到徽宗能够俯首看到的地方，内宦就走开了。
“儿臣参加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楷伏下身子，大声行礼。虽然极不情愿做这种事，不过入乡随俗，也就只能学着来上这么一回。
“楷儿免礼，”徽宗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下自己的儿子，又开口道，“不知楷儿风寒已好了几分了？”
“回父皇，承蒙父皇圣德，儿臣已无恙尔。”赵楷倒是毕恭毕敬，把记忆中的那一套学了个全套。
“甚好。”徽宗抚了抚须，微微颌首，然后又问道，“听桓儿言说你最近作了一副瘦马图，非常之精妙，为父十分好奇，楷儿何不与为父说道说道？”
赵楷正嘀咕皇上为什么不自称朕，听到这，连忙回话，“大哥过赞了，儿臣不过是涂鸦之作，当不得这精妙二字。”
“哈哈哈，”徽宗凤眼微睁，张嘴一笑，说道，“楷儿的画功朕还是知道的，不必自谦，不过，你怎么会想到画瘦马而不是你平常善画的花鸟或者是山水呢？”
赵楷心中诽谤，我怎么知道这个死鬼以前爱画什么，自然是想到什么画什么了，以前见过南宋画家龚开瘦马图的拓印，就画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等等，南宋…？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这个人？
堪堪收起自己的心思，赵楷答道：“其实儿臣作得不仅是瘦马，更是一匹战马？”
“哦？”这一句话仿佛勾起了徽宗的兴趣，他挑起了双目静等下文。
“战马都有些许特征，可以遵循，例如‘风鬃雾鬣，豪骨兰筋’”赵楷顿了顿又说，“儿臣作画时，这些特征就充盈我的内心，不自觉地就把它画成了一匹战马。”当然，这些词汇来自于死了的赵楷。赵楷看了看徽宗兴致正高，就试探着说了一句，“只可惜儿臣未曾沙场征战，也未曾见过真正的战马，恐怕此马已成四不像啊。”说这话，就是源于他内心的一些小九九了。
“郓王殿下好志向，老臣佩服。”站在一旁的老头，也正是蔡京，不阴不阳地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
“蔡相所言极是，我儿好志向。”徽宗的笑意有些淡了，不过还是微笑着说，“不过，我大宋皇家的儿郎去行莽夫之事岂不徒增天下笑耳？”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赵楷就算知道大宋重文轻武，本来也打算自己去军队看看，做这个混吃等死的王爷实在是非常没有前途。其实他自己所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现在是迁荆南、宁江军节度使，江陵、夔州牧，进封郓王，提举皇城司。也就是说他自己从名义上来说大小是个军阀，只不过这种宋代的节度使已经成为虚衔，无实际领兵和为政权力，州牧更是一种称呼而已，所谓皇城司，也只不过是皇宫管大门的。
“吾皇明鉴，郓王殿下也不过是想为我大宋分忧，并无他意。”蔡京双手一拱，不快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赵楷可不会认为大宋的大臣会莫名其妙为自己辩解，如果他朝堂经验稍足一些他就会破口大骂一声老贼。此乃诛心之言啊！分忧，分什么忧？分权还差不多！
不过徽宗也没能听进去，只是略一招手，说了句，“朕还是喜欢楷儿你画画花鸟。”
赵楷只能点头称是，然后不敢多言。
蔡京站在一旁面色不改，一脸谦恭。
徽宗也没了再谈话的兴致，这让赵楷很是纳闷，大人物都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么。
“朕乏了，汝等退下吧。”
蔡京和赵楷唱完喏之后就齐齐退下了。而刚刚徽宗一声蔡相，已经让赵楷知道这个老头大概是谁了。而站在宫门外，蔡京主动找他说话，赵楷表示比较无语。
“郓王殿下今日话语果真骁勇。”蔡京嘴角微微一丝冷笑，对着赵楷说了一句话。
“不知太师大人有何指教？”看过水浒的人都知道这老匹夫是什么鸟人，所以赵楷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大宋的历代先皇，都讨厌开口闭口兵啊战啊的人，郓王殿下也不是不知道。”蔡京仍然一脸淡然，一点也没有跟当朝王爷说话的半点觉悟和谦恭。
“本王自然省的，不劳太师费心。”对于蔡京这种老狐狸来说，赵楷自然知道自己是图样图森破，只能找句话先把这老匹夫的话堵了，免得徒乱人心。
“如此甚好。那老臣就先行告退，殿下请便。”说完就自顾自地进了坐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赵楷在那恨恨地跺了跺脚，心里大呼老奸贼。
……
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硬是等自己醒了好几天才召见自己，让赵楷心中对皇家多了些无语。而这几天的生活也让他对这个时代熟悉了许多。
重和元年，明年就是宋江起义，方腊又闹事，虽然都不是什么亡国之祸，不过几年之后金人就会南下，到时候就是北宋的末日了。所以今日拜见自己便宜老爹的时候，赵楷这个宋盲倒是有几分计较，打算去去军队，不料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让他很是郁闷。
坐在坐轿上，赵楷心中开始计较。这个皇子，难当啊。
看看自己的大哥太子和便宜老爹皇上都是一天书啊画啊，不干正事，这大宋，难啊。
赵楷正想着，不一会就到了自己的郓王府。
回到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满脸欣喜的文妃。说实话，每回见到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赵楷都是心里一阵温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就进里面去了。
和文妃聊了聊今天早上进宫的事，然后赵楷心不在焉地吃过午饭就歇息去了。
……
到下午，赵楷倍感无聊，于是叫上自己的小厮就要出门转转。说来也有趣，这小厮大名早已无人在叫，倒是因为身材原因，恰似一根竹竿，所以包括在赵楷所有人在内都称之瘦长。
赵楷叫上瘦长，并未乘轿就出了府门。
来到汴京城内最繁华的地段，纵是来自城镇化高度发达的后世的赵楷，也不禁啧啧称赞。由于是临近年关了，汴京城商贸也达到了一年中的高峰期。
只见汴京城的主要街道上，人潮窜涌，无论是粗布麻棉穿着的普通百姓，还是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都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去去，川流不息。
长街两旁店肆林立，酒肆、茶馆、食店、各式商家的旗肆在冬天的寒风中飘荡着，几片枯黄的木叶仍然耷拉在街旁店铺的屋檐下，落日的余晖渲染在这笔直宽阔却拥挤的大道上，渲染在红墙绿瓦之间，为这种繁华渲染了一种不真实感。
站在人潮中央，看着身旁擦过的一张张陌生的脸庞，或欢喜、或失落、或年幼、或苍老的脸庞，赵楷不由有些恍惚。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喧闹传入赵楷之耳。赵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却是一个身穿裘皮长袍的男子，正抓着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的手腕。
赵楷带着瘦长走过去一探究竟，只见那个男子身形不高却满脸横肉，一双绿豆眼配上他那两条大毛毛虫似的眉毛，显得格外怪异。而那名女子却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名女子虽然年纪已有二十七八，却生得眉如春山、眼如秋水，略施粉黛的脸庞充满了少妇的成熟风韵。赵楷看到这情景却哑然失笑，尼玛，这种狗血桥段居然我让我堂堂大宋三皇子、郓王撞上了，这还了得？
不过赵楷却没有马上强出头，而是想看看那个绿豆眼到底是谁，胆子忒大了点，在皇城之下，敢行这欺男霸女之事？
只见绿豆眼一声淫笑，“小娘子，某乃当朝高太尉之子高衙内，听说过吧？快与某家亲热亲热，少不得你的好处。”
赵楷暗道一声靠，没想到是水浒里臭名昭著的高衙内让自己撞上了。
那个女子倒是颇有些贞烈的意味，大声喝道，“民妇已是有妇之夫，衙内不得轻薄，否则民妇就要叫官了，这汴京城还容不得你放肆。”
结果赵楷听到一句让他满头黑线的话，“你叫吧，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过来管你的。”绿豆眼高衙内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样，大声肆意地笑。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武者拨开人群急促地走近了这两人。
赵楷定睛一看，只见来人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长约有八尺，端得是英武非凡。武者大喝一声，“狗贼住手，”就近身一把抓住绿豆眼的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