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岳飞家实在无法安置下赵楷一行人,赵楷还是决定回到汤阴县城来住。虽然岳母非常过意不去,不过奈何硬件跟不上。
待到赵楷三个人到达麻子掌柜那个客栈时,月色已浓。
赵楷在心满意足中,和衣沉沉入睡。
……
第二天一大早,赵楷刚要起床吃过早膳,打算收拾收拾离开汤阴,毕竟来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在赵楷临近中午正打算出门的时候,瘦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说相州知府要拜谒赵楷,多半是为了昨天那两个县官儿。
整理一下,赵楷就去县衙等着这位知府大人,毕竟自个拿下了人家的下属也没言语一声,是该见见这位大人。
赵楷端坐在汤阴县衙内,只听见“当”“当”“当”总共九声锣响,一台四抬大轿来到了汤阴县衙前。一个长髯矍铄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却是头发尽黑,眼中精光四溢。
赵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响亮浑厚的声音传来,“殿下特意前来我相州,下官有失远迎,实乃失职啊!”
赵楷眉头一挑,就颇有兴致地盯着门口,等待来人。
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行礼后,说,“下官相州知府胡浩宣,参见殿下。”
“胡知府不必多礼。”
“昨日朱开与李硕冒犯了殿下,下官还请殿下见谅。”胡浩宣一副容光焕发模样,声线清晰地说。
再看一眼来人,赵楷才缓缓开口说,“莫非是你相州无人才用此等人物为一县长官吧?”
“哈哈哈,殿下有所不知,待下官与殿下细细道来。”胡浩宣哈哈一笑,像是不以为意。
“胡大人请讲?”
“大宋少傅梁先生在皇城明码标价卖官鬻爵,一州知府十万雪花银、一县县令三万纹银,概不论价、童叟无欺,殿下可知?”
赵楷这下有些震惊了,知道大宋的这些大员都干这勾当,谁知道梁师成居然干得如此不加掩饰。
“朱开乃是梁师成认的干孙子,小小一个县令,岂不是随意赠送?”胡浩宣又是笑了一声,接着说,“然后那李硕就是朱开的小舅子,这件事更不是顺理成章么?”
见赵楷坐在县衙主位上脸色怪异,胡浩宣不以为意,接着言说,“那朱开还生了一副好皮囊,确实招那梁师成喜欢,恐怕再过两三年那朱开的供奉到了,怕是下官这相州知府也只能给他坐一坐,殿下此举,当是大快下官之心啊,哈哈哈。”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原来这位来求赵楷是假,来看笑话是真,赵楷也不点破,说了一句,“那胡大人意下,这人本王是放还是怎地?”
“这得看殿下怎么想了,若是不怕了那梁师成也就要杀要剐随便殿下,要是殿下还想留了那两三分余地,随便敲打两下也就罢了。”
胡浩宣这人虽然看似爽朗耿直,却是粗中有细,奸猾不减,他补充道,“下官是不该得罪那独霸汴梁良久的梁太傅,所以赶紧过来给殿下表个态,至于结果如何就看殿下意思了。”
赵楷这下心道好么,你把口子全给堵了个完美无缺,然后把皮球踢给了我还说得明目张胆不以为意。赵楷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开始看这朱开狂傲无边就给他个下马威试试,结果一听是自己现在的盟友梁师成的干孙子,虽然说赵楷也不是怕了梁师成,不过在有共同敌人目标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内讧的好。
赵楷又不愿意扫了自个儿面皮,想着只得先把这厮处理了再说。现在钻出个朱开的直系长官,那还不得利用一下?
“这样吧,胡大人,本王虽是大宋的王爷,却也不便于直接插手地方官员的赏罚,而你相州知府却是汤阴县令的上官,此事就交由大人处理了。”
“哈哈哈,殿下此话倒是合意,不过若是这朱县令交给了下官,恐怕下官也是得威吓两下就放掉才行,毕竟下官还年轻,还想在这相州知府上为百姓尽力几年。”
胡浩宣此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耿直不已,而赵楷听后却是不由得撇了撇嘴,感叹胡浩宣胡大人脸皮修炼到家,这种欺上瞒下的话,在他嘴里倒是说得振振有词。
“既然这样便是了,那就由胡大人全权处置吧,本王也乐得清闲。”
“不过……胡大人却是想在这相州知府上致仕么?”赵楷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胡浩宣,怕是又想忽悠一个人上贼船。
“哈哈,殿下说笑了,哪个读书人不想“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个小小的相州知府偏安一隅,不足为意,不足为意啊。”胡浩宣接连摆手,自嘲地笑了个够,把刚刚进门那一副不怒自威的官威抛之脑后。
赵楷倒是想招揽一下这位看事通透,为人圆滑的知府大人,却怕是已有大员捷足先登,自个儿凑上去怕是不妙,传出自己这个大宋皇子拉帮结派,可又是一番聒噪。于是赵楷先试探地问,“不知胡大人又是哪位先生门下?”
赵楷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装作开玩笑的样子。
“下官乃是孔圣门生,无门无派。”胡浩宣停止了笑声,端了端腰带,颇有些自傲地说。
“噢?胡大人几时高中的啊?”
“政和六年丙申科,下官不才,只是个探花尔。”胡浩宣嘴上说不才,其实脸上自傲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如此甚好,”赵楷心想,一个探花学识已经是冠绝大多数士子,重要是此人外方内圆,可以一用,于是便说,“本王在朝堂掣肘过多,实感叹朝中大臣交好过少,不甚心烦。”
“不知胡大人有没有兴趣,入京为官,与本王在朝堂之上,为大宋黎民谋求福祉啊?”
胡浩宣歪着个嘴笑了两下,抓了一把自己的长髯,然后慢腾腾地说,“殿下此言,下官倒是心之神往,不过,此事恐怕不是殿下所能翻云覆雨的吧?”胡浩宣这话倒是戳到了点上了,言下之意就是,你丫这个空壳皇子拿毛来许诺我高官厚禄啊?
赵楷这下倒是哑然失笑了,不过他想起前世的一个笑话。说一个人要去买坦克,可惜自个儿兜里没钱。朋友就劝他说,刷卡啊!然后此人面色忧郁地说,还不起怎么办?朋友回答说,你有坦克啊!
赵楷现在就是属于这种情况,现在许出的空头支票无法兑现,但是空头支票许多了,自个儿身边班底厚实之后,权力自然变大,那时候就能兑现支票了啊。
这和房地产拿预售的钱去修房子卖也是一个道理,反正就是用你的钱实现你的愿望,不过我自个儿赚了个盆满钵满。
赵楷定了定心神,说,“胡大人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妙计。再说若是只靠你胡大人孤身一人,在这大宋怕是寸步难行噢?”
胡浩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说,“殿下此时交好几人?”
“甚多。”赵楷故作神秘地说。胡浩宣此话就是说:你要我加入你堂口,可是你那堂口现在几个人几把枪啊?
“恐怕殿下与朱开干爷爷私交颇深?”胡浩宣若有深意地说。
“何以见得?”赵楷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问。
“下官听闻,蔡太师高太尉与殿下久有间隙,而此番事出殿下却不惧与梁太傅相恶,应是有所依仗才是。殿下定不会把满朝文武重臣得罪个遍才是。”
“胡大人多虑了。”赵楷一脸淡然地回应道,这种事就算是被看穿了也不能承认,这可是可以在自个儿便宜老爹那里搅弄是非的好把柄。
“殿下也不怕污了自个儿名声?”胡浩宣没有质疑,直接就笑眯眯地问。无论哪朝哪代,宦官总是不被外庭的官员所喜。
“胡大人恐怕是管得太多了吧?”赵楷降低声调,冷冷地回道。
“下官无状,殿下海涵。”不过胡浩宣却一点道歉地姿态都没有,反而笑嘻嘻地说,“殿下,下官也是一片热忱之心啊。”
赵楷一阵无语,翻了翻白眼说,“胡大人,本王刚才所言……”
“下官不得轻率,却还是要考量一二。”这下胡浩宣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官样。
赵楷这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到没有预先地计谋和打算,当然也没指着自己三言两语就能使得堂堂知府、一个四品大员倒头便拜,自个儿没有天生王八之气,这小身板也谈不上什么虎躯一震。
不过话说回来,结个善缘也是好的,毕竟这种关系也是需要慢慢培养的。赵楷还是感叹自己这实力还是太过于羸弱,连个集资购房的资格都没有。
诽谤完之后,赵楷正色说,“如此,这朱开和李硕就交予大人处置了,今日过后,本王就离开相州了。”
“下官还说略备薄酒宴席,请殿下……”胡浩宣倒是插科打诨个中高手。
赵楷摆了摆手,即使明知是客套话,也说了句,“多谢胡大人美意,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