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Chapter 09
据说在一个人全神贯注融入情感唱歌的时候,它可以很动听,而当一个人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唱歌的时候,它可以很走调。甄卿卿恰好属于后者,虽然她唱的漫不经心却依然沉浸在某种销魂的畅想中……
所以,可想而知当卿卿自我陶醉的打开隔间门出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一位熟人该是多么惊讶。
对面双手环胸的男人是娄澈,年龄介乎三十至三十五之间,CAB娱乐公司老板,身长、体壮、貌雅、财雄、势大,另外加:好笑、鄙视。
伴随着一副让人匪夷所思的表情,娄澈突兀的说出了开场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可又怕别人知道他们不知道想做什么……我能理解。”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甄卿卿有点懵,懵了之后又有点愤怒,还很恰当的通过声带表现出来一点。
“有道理。那么请问娄总您大大方方出入女厕所,还站在门口迎接我出来,是因为您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情况下,做出的最不理性的反应么?”
这话说完卿卿就自己肯定了一回,感觉良好的认为这句台词说得滴水不漏,尤其特别适合上庭辩护,可能是对一名强奸犯,可能是对一名杀人犯,也可能是对一名有狂躁症的精神病患者。
娄澈有一瞬间的神情是疑惑中带着费解,费解中又带点恍然大悟的,但很快的就被他眨着眼掩饰掉了。
卿卿实在不想把一个外表衣冠楚楚的男人往歪里想,那感觉就像花了万八千的买了件高级衬衫回家,拆开却发现胳肢窝处开线的一刹那,心里难以承受这种幻灭的压力。
但此时此刻娄澈这种隐忍不发的表情难免显得意图不轨,还是在这种解决某种需求的场所,在卿卿眼里,他在经过刚才饭桌前的挑逗后,就迫不及待的跟随她走进女厕所,使他这个人的形象都变得分外猥琐,分外下流,真是要不得。
娄澈忍着笑说:“甄老师是不是对我有点误会?要不麻烦你先出去,等我这边处理完再谈?你知道的,有些事是等不得的。”
甄卿卿有点羞赧,有点招架不住,一面想着出不出去这误会都绝对没法澄清了,一面又想着作为不平等阶层,她是不是该卖他这个情面,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保守秘密?但眼下,她也觉得不应该继续跟一个性别男、爱好女的男人单独处在洗手间里。
意料之中的,卿卿也没再跟娄澈进行口头交涉,还自我催眠着:或许,她可以勉强忍受娄澈借用女洗手间。
顿了一顿,卿卿挪动了脚步,连手都没洗就出了门,却正好脸对脸的迎上另一位男士。
那男士穿着一般,长相一般,举止一般,可简称为路人,但那神情可不一般,尤其是在见到卿卿堂而皇之的走出来的样子,那惊讶中带点不可置信的玄妙,匪夷中带点指责的意味,又迫使了那男士再三确认了门牌上面的烫金字。
——男。
“神经病!”
那男士低估了一句就走进卫生间。
留下甄卿卿傻乎乎的站在男洗手间门口,盯着烫金字喃喃自语……终于认识到娄澈所谓的误会是真的误会,终于认识到那番关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理论,也是别有暗示的,也终于认识到娄澈眼神中的兴味是因何而起。只可惜,这些认识来得太过迟缓。
一时间,卿卿也没了主意,只觉得自己被保安大哥欺骗了,被娄澈嘲笑了,被路人鄙视了,被自己的悲情遭遇弄得哑口无言了。
她觉得除了对不住自己,也特别对不住娄澈,可眼下也不能冲进去道歉,等在门口更显得猥琐鬼祟,所以她只能先跑到女洗手间门口观望一番,欣喜的发现那保安大哥还在里面跟清洁大姐大聊特聊。
保安大哥说:“小小,你就跟我结了婚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受苦的。”
清洁大姐回道:“你觉得咱们要是结婚了能有前途么,咱俩的生活环境就像是在下水道,为啥不找个走在天堂的对象,也好赶上优生优育?”
保安大哥又说:“没用的!现在世界是咱们的,以后是儿子们的,但最终是那帮孙子们的,你说找谁不一样啊?再者说了,甭管找谁不得找个情投意合的啊?”
清洁大姐又回:“不行,不行,我还是得考虑清楚,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万一找错人了离婚,俺们户口档案改写离异了。最近的犯愁事也太多了,弄得我也没什么心情。你就说这消毒液吧,满满一大桶我用了还不到三天就见底了,二楼的那几间的就特别省,再这样下去公司该怀疑我亏空了!你说这年头消毒液怎么也有人偷啊!”
甄卿卿听得有点懵,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实在搞不懂消毒液跟结婚有什么直接关系。但那清洁大姐分外娇柔的神情,很快就软化了保安大哥的焦躁,卿卿看在眼里深有感悟,终于明白女人天生就拥有对付男人的最佳武器。
这种颇有哲学气息的领悟,并没维持多久,很快的她就迎来了悠哉悠哉走出洗手间的娄澈。
娄澈一出,卿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道个歉,顺便把“娇柔”捡起来串场。
“娄总,您看,不是我走错门了……实在是被误导了!刚才那保安给我带的路,我还以为他进的是男洗手间……所以我才……谁想到他进的女……”
娄澈顺着卿卿的手指,往女卫生间里那对难分难舍的情侣看去,理解的笑笑。
“所以我才说这里面一定有点误会。”
娄澈表现的颇为大度,好像真的被卿卿的“娇柔”拿下了。
卿卿咯咯的一阵干笑,微微侧身,跟着娄澈一左一右的往来路走去。
一路上,卿卿只觉得很尴尬。琳琅满目的橱窗就像过眼的繁华,交错而过的路人就像零零碎碎的点缀,她的心情就好像站在悬崖边的鸵鸟,不知道是该跳下去掩饰点什么,还是该一辈子捂住脸。
回到包间,不见贺老。卿卿又有点紧张有点紧绷,立刻意识到这是贺老刻意制造机会的举动。她不知道该不该顺从,但却知道一定要跟娄澈表明态度,暧昧其实不适合他俩。
没想到,卿卿的台词还没组织好,娄澈已经先发制人了。
“甄老师现在单身么?”
娄澈坐回刚才的沙发上,自然而然的拍了拍身边的位子,不太在意的提起了敏感话题。
卿卿想,坏了坏了,娄澈是打算单刀直入了。
当下一琢磨,卿卿想到一个理论:“女方表明单身等于暗示男士跟上进度”,看来她是有必要尽快澄清误会。
“是这样的娄总,我这姑娘那儿都好,就是在男女关系上看的太透彻!打从法定成年日那天起,我就对我男人以外的没什么幻想了。”
娄澈慢悠悠的乐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正不怀好意的撑着自己的额角,毫无所觉的营造出在旁人眼中性感销魂的姿势。
卿卿频繁的眨眼,意识到那种极端兴奋的状态又回来了,脑中难受控制的产生种种不合时宜的念头,瞬间就将娄澈列为本年度最性感男士前三名。
娄澈仍旧慢悠悠的继续安抚道:“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
但很显然,这句话就像屠夫对着小花猪说的“多吃点,我不会动你”的一样,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类,特别是灌进卿卿耳朵里,立刻升华为“别紧张,都交给我吧,交给我你就跑不了了”。
娄澈继续乐,乐的仍是慢悠悠:“咱们就是随便聊聊。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我挺好奇的,像甄老师这么风趣的眼光一定很独到。”
娄澈好整以暇的打开话题,说话的语气不太正经。卿卿不太确定是自己不是被调侃了,也不太确定娄澈这话是不是在骂人,但她很确定此时此刻,必须步步为营的争取尽快打消娄澈的不良企图,再想怎么脱身。
还记得上高中那会儿,年级里有位梳着五分头的学校才子“小风流”,他整天在卿卿的教室门口蹲点,总能把各种台词表白的听者肉震、肉麻,保持着一天一句誓言的频率屡战屡败,还时常把卿卿归类为小天使、小可怜、小东西的小字辈,弄得她不胜其烦。
终于有一天,卿卿对着“小风流”真挚而坦诚的说道:“我有男人了,真的!你可千万别说等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抛弃他的!哎……你要不要我给你个期限?就一万年吧!”
“小风流”眼眶红了,哽咽的放下话:“如果给我一万年……唔……我会用来跟你绝交!”
卿卿心里偷着乐了,表情故作哀伤的看着“小风流”翩翩而去,挥挥手,竟没带走一片云彩。
后来,一舍友偷偷问了卿卿详情。
卿卿拍着她的肩膀揭晓了答案:“男人?床就是我的老公,棉被是我的情人,冷的时候我睡在老公身上,享受情人怀抱的温暖,热的时候我踹开情人,只需要老公无微不至的柔软。”
╮(╯▽╰)╭历史的教训是残酷的,但类似场景遭遇了不类似的男主人公,卿卿深怕提起床跟棉被,娄澈就会把她跟床、棉被摆进一幅画面里。
经过一番思想的激烈斗争,卿卿选了一种比较保守有内涵的回答。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在我的精神领域,早就有个人侵入了,至今没能把他驱逐出境……那真是一段让我至今难以忘怀的绝恋。”
说完这话,卿卿为自己的文艺腔感到骄傲,这台词真是说得太好了,既让娄澈下了台,又让这件事点到为止。
——倘若娄澈是个识时务者的君子,就该明白什么是“给脸时应要脸,不给脸时不要脸”的道理。
可娄澈却用更暧昧的不像话的语气调戏道:“要驱逐一个人,首先要让另一个人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