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到了近前,果是一位少女,一位貌若仙子的少女,一时间,齐麟忘记问路。
按道理说,齐麟也算是见过各色美人的主了,缥缈凄迷如凤笙,高贵冷艳如七公主,淡雅宜人如唐红桑,至于小妹妹齐小洁也是可爱水灵,而眼前这位又与以上几位美少女不同,她有凤笙的不着烟火气,又有齐小洁的灵动,而且她身上另散发出一股原野的自然气质。
一双光光的眼睛瞅住齐麟,见齐麟神色和善,一幅好人做派,从容问道:“客人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齐麟答道:“我从虞兴城来,要去都中,在这里迷路,望姑娘指点一个方向。”
采蘑菇的小姑娘侧身抬手,指着大山左侧道:“从这边绕过圣山去,你会看到一条大河,就是橙河,沿着橙河走,大约三天路程就能到都中啦。”
“圣山?”齐麟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一动,道:“姑娘说这座山便是南公居住的圣山吗?”
采蘑菇的小姑娘轻轻颔首,神色恭谨道:“自然是啦,这世上难道有第二座圣山吗?”
齐麟心中顿时恍然,如此荒山野岭,她敢独自一人行走,必是心中有恃,这座山既是南山,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以及山林大盗自然是避而远之的。
要不要登山拜见南公呢?
齐麟遥望着那座被世人奉为人间圣地的南山怔怔出神。
“你上不了山,不要再看了。”那姑娘看透了齐麟的心思,出言提醒道。
“为什么?”
“因为山很远,而且很高,你要去爬山便会误了赶路。”
“可是,山不就在那里吗?而且山顶也就在那里啊。”齐麟说完心中便自行有了答案,毕竟聪明过人,一刻反应的慢了点不过是因为美人当前,而且肚子有点饿了。
“很多人看到山在那里,但一生都没走到山脚下,还有另外一些人根本就看不到山。”小姑娘解释道。
齐麟猜到这个道理,但听到眼前这个稚嫩的女孩解释这么深刻的一个问题还是觉得很有趣。
“你到家还有多远?”
“前面两里路,你要去我家?”
“嗯,饿了。”
女孩掩嘴而笑,道:“那走吧。”
“小驴和小猴都好可爱,你哪里捉的?”
“不是捉的,是恰好碰到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
“噢,叫什么?”
“青青,字马户……”齐麟指着驴,“灵灵。”齐麟指了指雪猴。
“你呢?”姑娘大眼睛瞧着齐麟问道。
“齐,王京。”面对美女,齐麟差点忘记用假名。
“齐王京?”
“不,王京,没有齐,敢问姑娘芳名?”
“易知蝶。”
“你姓易,这里又是南山……”齐麟心情莫名激动起来,续道:“那九郎……”
“他是我爹爹。”
“啊!”即便是拥有种种奇异经历的齐麟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九郎,那个名满天下的名字,此时此刻与自己是从没有过的接近。
“那,等会,我是说你爹爹,九郎他老人家会不会正好也在……”
“我跟娘亲住,爹爹住在别处。”易知蝶淡淡说道。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下来,小路两侧草丛中虫鸣声此起彼伏,一里路很快走完了。
“娘亲,我回来了。”易知蝶叫了声,请齐麟进院子,齐麟拴好驴子随易知蝶进院。
院子不大,却异常别致,左侧栽种竹子,右侧是一个花坛,中间石子铺路,直通木屋。
“吱呀~”
门自行打开,齐麟心中暗忖:“生在这种顶级的武术家庭里,颇有梦中世界的感觉。”
正自暗地沉吟,忽觉一股轻风袭向自己,齐麟心中一惊,随即明了这是易夫人在试探自己武功,尽管他遮掩的十分到位,但在这种顶尖高手面前还是露了马脚。
齐麟左跨一步,双手交合对着风来之处躬身行礼,道:“小子王京拜会易夫人。”
话落音,风也到,齐麟催动内力在身前布置一道屏障,就在风力触及到的那一刹那,齐麟忽然感到那风力软绵绵轻轻柔,并非是蕴含内劲的罡风,齐麟变速极快,内力瞬间撤去。
“不错。”一道声音从暗处传来,随即齐麟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那女子身穿普通裙衫,容貌并非如何艳丽,但行动举止之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风采,沉静如深潭之水。
“你身上除了有惊风雨一脉武学,还学了什么?”易夫人望着齐麟,齐麟感觉自己如同一张透明的白纸。
“鼎犀道长的御剑术。”齐麟如实回答。
“那就难怪,鼎犀老道御剑术确有独到之处。”这种评价在同层次武学宗匠中算是极高的了。
“娘,他要回都中,在圣山前迷了路。”易知蝶一旁解释道。
“你看到圣山?”
齐麟点头。
易夫人赞许地看了齐麟一眼,道:“先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齐麟几次想开口询问易九山的讯息,但生怕触及到某些不愉快的真相,于是强行忍下,不过很快易知蝶给了他答案。
“娘亲,等下让王公子跟我一块去给爹爹送饭好吗?”
“嗯。”易夫人面无表情地轻轻应了一声,齐麟鉴貌辨色,猜测到易九山与其夫人必有一些不寻常的芥蒂。
不过想到待会要见到九郎,齐麟心中还是难掩激动。
易夫人率先吃完饭,起身离去,不一会提着一只饭篮出来,放在桌子上,不咸不淡留下一句“告诉他,今晚有客,可以饮酒”转身进了里屋。
齐麟颇有些受宠若惊,他自我感觉何德何能,能成为易家的“客”?
用完饭,齐麟和易知蝶再次并肩走进黑夜。
“不知令尊在什么地方?”
“朝南半里,转向东侧,再三里有一个石洞,爹爹便在里面。”
齐麟满脸愕然和不解。
“爹爹在悟刀……”易知蝶完全以置身事外的姿态在叙述:“今天是第九百六十五天。”
“夫人何以不去送饭?”
“爹娘相隔不足四里,却已有三年未见了。”易知蝶终于流露出一丝丝人间的情绪,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