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后的事情已经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沈奕他们驱车从荃湾一路狂飙回尖沙咀，一路上到处都是还没有处理干净的血迹和受伤的人群，警车在整个城市呼啸着帮三合会内乱擦屁股。
这该是个糟糕的大年夜。
第二天的报纸上绝对全是对于警方办事不力的谴责。
到达尖沙咀的时候，大排档已经被数量庞大的社团成员围得水泄不通，灵堂已经建了起来，在大排档的最深处。
但是倪老太太的遗体并没有被放到准备好的棺材里，她还在倪永孝的怀里。
倪永孝抱着她，坐在他经年常坐的位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面前，没喝，他看着所有人。
沉默，脸色平静，平静到死。
每个人都在等着他发话，每个人都不敢说话。
鬼哥站在他的左边，肩膀上绑着新鲜的绷带，应该是刚刚保护倪永孝冲回来的时候受的伤。
傻强和阿肥站在他的右边，身上没什么大碍，只是眉头紧皱着，他们是在深深担心着倪永孝的状态。
当沈奕他们在挤过了人群，彻底地走到了倪永孝的面前的时候。
他终于开口了。
他说：“今天，我妈妈死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挤的满满当当的大排档近乎落针可闻，很多人甚至还收紧了自己的呼吸。
虽然说倪永孝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情绪，不像是愤怒，也不像是难过，更不像是有事。
但是熟悉他们的龙头的小弟都知道，倪永孝平时说话的时候是永远带着笑的，就算是不笑，他的语气也是温和的。
而当有一天，这个永远温和如水的男人终于不笑了，也不温和了的时候，他就是真的失控了。
“今天，是大年夜，大家本来都应该在家里，和老婆孩子，和爸爸妈妈，欢聚一堂。”倪永孝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是众人却觉得越来越冷。
不是因为那些在大排档附近穿来穿去的风，是因为他的平静。
他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说明他的狂乱。
“我也是。”倪永孝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继续说，“我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过去了。但是……”
说到这里他终于有了第一个明显的面部变化，他收起了自己的嘴唇，就像是在收起自己那些快要溢出来的悲伤。
“有些人就是不肯放过我，这么多年了，我忍了这么多年了。”倪永孝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摘下了自己的眼镜，露出了那一双永远让人看不清的眼。
这一次，它带着疲惫。
“结果，是这样。”倪永孝终于笑了起来，却笑得肌肉抽搐，全然没有往日的随后，强笑的谁都看得出，“你们说怎么办？”
还是没有人说话，谁也不知道这个永远让人难以看清的老大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有些人知道。
但是却不敢打扰他的这一种近乎于自我拷问的仪式。
“妈，你说怎么办啊？”倪永孝显然也不希望有人说话，他自语着把耳朵贴到了身体早已冷却的母亲的嘴旁，“我都听你的，我最听你的了。”
“妈，你说话啊，说句话，我就……”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终于说不下去，他猛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从他的右眼当中流了下来。
但是，也只是流了一滴。
一滴就不再多。
他抬手擦去了那唯一的一滴眼泪，重新戴上了眼镜，平静地重复说：“今天，我妈妈死了。”
说完之后，他拿起了那杯倒满的酒，朝着地上倒了一半。
另一半他全部自己喝了进去。
半杯残酒。
半杯人生。
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的身后的时钟推到了十二点。
新旧年开始交替。
而这个再一次恢复了平静的男人，就那么坐在新旧年的交界点里，抱着他死去的母亲，说：“打。”
打，注定腥风血雨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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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个月里，尖沙咀的三合会势力再不留手。
积累了十年的磅礴实力开始井喷一般朝外面汹涌，一时间只要是有三合会的地方，就一定有倪永孝的人马。
所有的倪永孝的手下都像是疯了一般攻击原三合会的人马，拼命抢夺着，吞噬着他们的地盘，消耗着他们的生力军。
到了后来，为了和属于倪永忠的三合会有所区别，倪永孝直接将自己的势力命名为新三合会，会旨只有一条，不惜一切覆灭三合会。
倪永孝的这个在所有的社团中都近乎禁忌的分裂做法，却出奇的没有引来任何的三合会的元老的攻击，很多原本跟着倪永忠的人马更是直接脱离了出来，向倪永孝效力。
一时间新三合会的势力以夸张的速度开始膨胀，到了三月份的时候，三合会各个地区的十二个话事人，已经有五个倒向了新三合会这一边。
连带着的，那五个话事人所管辖的地盘也就归入了倪永孝这一边。
而地盘变大了，要用人的地方也就多了，五个话事人，五个地盘，也正好分给沈奕他们五个。
鬼哥去了葵青，阿mike去了旺角，阿肥管深水涉，最傻的傻强呢，则是统领铜锣湾。
对于这一点，沈奕还是颇有点遗憾的，毕竟他也是看过古惑仔的，虽然不是很迷，但是有机会坐一坐铜锣湾扛把子陈浩南的位子，也是比较爽的。
以后要是能回去，还能跟李华他们吹一吹牛逼。
不过最终他还是去了佐敦，理由是，倪永孝笑着跟他讲，阿奕啊，你最年轻，最敢拼，佐敦现在虽然名义上是我们的，但是还有一半在阿坤手里。
我觉得你不会输给阿坤。
他当然不能输给阿坤。
所以他去了佐敦。
其实做老大也没什么难的，除了偶尔要跟原来的话事人冲突一下，平时做的最多的就是跟佐敦另一个霸王阿坤斗，斗狠，斗智，斗一切。
两个月下来，沈奕半点亏没吃，反而还得了不少好处，他发现自己已经可以用独当一面这个在他以前看来比较牛逼的词汇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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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喜欢吴镇宇，只希望我的这个倪永孝没有把他毁得太厉害。
另，手指发热，状态爆棚中，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