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不想妥协,也不会妥协。就算星泪石是能让他摆脱眼下尴尬状态,可以升级仙器红尘醉,使其能自由选择新的主人,并且取消不能让仙器接近家人的状况。
一旦妥协,就只能加入道门,进入这三方势力明争暗斗之中。而最重要的一点,一旦加入其中自己离家人就越来越远,一想起长长的岁月在修炼中不断度过,只能看着家人在面前变老并且离世。甚至于当自己疼爱的妹妹宁倩头发花白时,自己依然现在模样,看着她承受不了时间的折磨而入土,心里边犹如被千斤重物压着喘不过气来。甚至有可能得看着宁家的子子孙孙在自己眼前一代一代衰老,唯独自己依旧保持原样,那种孤独感难以形容,只是想想都可怕。
而他也无法带着家人一起修炼,因为如今整个世界的灵气都在盘古印中,凡人修仙早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他无法忍受那种百年、千年、甚至万年的孤独,也无法摒弃自己的七情六欲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神仙。
不能带着身边的人一起修炼、一起长生,他也不想看着别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老去死去。即使他想要自由,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宁愿自己是被关在仙器中的普通人,兴许下一任主人还是会坑得自己很郁闷,兴许还没到完成第9999任主人的愿望离开仙壶,自己就已经老死。至少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也不用承受那种想象中恐怖的孤独!
其实,宁凡这是钻牛角尖了。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却不知道从成为壶中仙的时候起,就已经不能如愿。如今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离开仙壶的时候,已经回到吴新竹的新家。三名分别属于道教、佛教和天庭的陌生美女自然也被宁凡从仙壶中赶出来,顺便着赶出了吴家。
许是怕了宁凡的仙壶红尘醉,担心再度被关,阎灵燕虽然不甘却没多说一句就撤了。上官清涟依旧笑容满面,走的时候眯着眼留下一句:“你迟早还是得做选择。”
至于轩辕怀柔,临走前拿着星泪石做了番最后的诱惑,害得宁凡差点接过去。只是好在最后保持了神志清醒,果断将她也赶走。表面上是坚定的很,谁能知道宁凡心里早就在滴血。星泪石,他是真的很想要!
“你还好么?”宁凡赶走在吴新竹眼中显然充满危险性的三个陌生美女后,她便有些担心得过来询问。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担心我了?”宁凡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星泪石啊!那东西他真的很需要......
吴新竹是个很聪明的人,当然看得出宁凡脸上装出来的无所谓。但她也不会因为好奇而追根究底,因此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个老乞丐被警方抓到了,好像说要以拐卖人口、蓄意伤害之类的罪名收监调查。孩子刚刚做了手术,原来他的双腿被打断时间不长,很幸运我们市内的医院有能力帮他正骨续接回去。只是声道受损严重,医院也无可奈何,正常的医疗科技无法帮他恢复......”
说到这里,吴新竹稍微顿了一下,有重复一遍“正常的医疗科技”这几个字,而后看着宁凡道:“孩子是无辜的,也不知道警方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并且带来,看到他这个模样会有多心痛。我真不知道人性为什么可以泯灭到这种地步,那老乞丐怎么能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人性......”宁凡苦笑一声,“本来就是难以捉摸的。”
“孩子有多无辜,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吴新竹轻叹一声倚靠在窗前,看着屋外的景色,“这个年纪,原本应该天真无邪,快快乐乐的在学校里跟伙伴们玩耍......”
“你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宁凡轻轻坐在床上,看着窗前吴新竹的背影。他当然也同情那小孩子,声道毁了这一辈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想想都觉得很可怕。只是此刻他心里也很乱,乱到没时间来同情别人。没有星泪石一切都不会改变,而他也绝无可能加入到任何一方。现在想想,自己这一辈子还真的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还真的能有正常人的生活吗?以后或许想回家看看父母还有妹妹,都只能先获得每一任主人的同意。而显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好说话的......
“多愁善感么?”吴新竹慢慢回过头来,看了宁凡一会轻轻叹息,“也许是吧!哎!我说......”
“什么?”
“如果我用掉第三个愿望,是不是你就必须得走了?”
听到这话宁凡楞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点头。再看到吴新竹认真的表情,不由惊讶起来:“你要把最后一个愿望送给别人?”
“不是给,愿望还是我的。”吴新竹轻轻笑着,但笑容明显有些别扭,“因为我的第三个愿望不现实。而明显,也会有所矛盾。之前你们不是说过吗?当实现最后一个愿望的时候,这段时间我的记忆都会消失。”
“那跟你的愿望有什么矛盾的?”宁凡奇怪地看着她。
吴新竹转过身来,面对着宁凡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不想说算了,”宁凡摇摇头,“只是你真的要把最后一个愿望用在那孩子身上?别说我没提醒你,愿望是很珍贵的。尤其是对你来说......”后面一句没有说出来,因为你的愿望本来就被天庭用掉一个,实际上来说只有两个......
“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吴新竹轻轻转了一圈,“以前我非常羡慕别的女孩子,她们不会因为身材被人取笑、被人疏远,无论何时何地,总能够保持美美的样子。而现在,我也不用再去担心别人的目光。至少我的大学生涯,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除此之外,我也仅剩最后一个愿望。但是我很清楚那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个世界上哪有不能实现的愿望?”宁凡说这话倒不假,顶多就是消耗一道仙力的问题。先不论仙力的珍贵,真的要用的话确实什么愿望都不在话下,“不如你说说看?”
“没什么好说的。”吴新竹轻轻摇头,“反正会忘记......”
“嗯?”
“我要许愿!”吴新竹犹豫了片刻,似乎下定决心,“最后一个愿望!”
“真的要用?”
“嗯!”
“愿望是你的,我不能多说什么......”宁凡点了点头,他其实有点理解吴新竹。因为如果换了是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做出这样的决定。本质上,他和她应该是一类人!所以相处起来,至少比跟卓依云一起的时候自在,“真的不想跟我说说你自己的愿望吗?”
“我要许愿!”
“好吧好吧!”看到吴新竹表情严肃,宁凡点点头。他本来是想让吴新竹先拖着第三个愿望,等天庭给了自己自由选择权之后,至少不会随机选择主人了。只是没料到天庭确实给了权利,却被太上老君那边压着,不能使自己如愿。那这样等不等都没有意义,“反正你的第二个愿望也算完成了,接下来只要自己坚持运动保持就行。说吧!你的最后一个愿望......”
吴新竹双手紧握,看着宁凡又有些犹豫,只是片刻之后眼神坚定下来:“我要许愿,让那孩子身体完全恢复。让他所有的病痛、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不见,健健康康跟自己的家人见面!”
“这是你最后的愿望?”
“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你的愿望我确实收到了,也会在最短时间内帮你实现!”宁凡表情有些感慨,“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我也会告诉那孩子,这是你的愿望......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自己的愿望吗?我现在心情不错,很有可能免费送你一个!”
吴新竹却是轻轻摇头,没有再说话。
“既然这样,如你所愿!”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宁凡知道以吴新竹的性格,再问也不会说了。因此转身钻进仙壶之中查询资料,得出“复原丹”的配方:黎星草、琥珀汁、双生竹。这几样药材都是灵药,也都标明了生长地点。
得到材料的采集处,宁凡自然是立刻离开仙壶出发,瞬息从窗户飞出,化作一道金光消失。
呆到再也看不到宁凡飞过的金光,吴新竹才无力地靠在窗前,仰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叹息,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淡淡道:“就算许愿不让你走,最终你还是要走!能够忘记是好,只怕也很难忘记。记忆这种东西,可以用很多方式储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