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首先想问问,接下来几个月内,世子是主采攻策还是守策?”陈近南抛砖引玉地先问了问。
“当然是守策。刚打下一块地盘,还没稳固建设好又去进攻其他地方,那和流寇有什么区别?”郑锦没什么考虑就直接回答。
“世子所言极是。”陈近南微笑恭维了一句,又话锋一转道,“既然是主采守策,依靠的就主要不是城池,更不需要那么多甲兵的。”
“难不成军师想要裁军,将两万多绿营兵裁掉一半,可是裁军不会引起骚动的么,裁下来的兵勇又该如何安置?”郑锦有些担忧地问。裁军这个大动作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非也非也,世子只猜到一半。”
“那还有另一半?”
“兵贵精不贵多,无选锋则北。两万多漳州绿营兵良莠不齐,我们是应该选一半,裁一半。但裁下的一半并非要解散,而是留作他用。”
“请军师一口气说完,我洗耳恭听!”郑锦脑中的思路瞬间似已理顺打开,双目也亮了起来。
“世子以前一直担心没有精锐陆战步骑兵可以和鞑子相抗衡,现在正可以实现这个理想。漳州绿营兵本是绿营兵中的佼佼者,底子不差,再在此基础上选拔一半,定可练成一支精锐陆师,由世子亲任统帅,主作机动攻坚野战之用。剩下的一半万人,编成地方师,归于各县统领导。这一半又可以分成两半,用五千来负责各县的治安、捕盗、协守城防,另外五千用来帮组世子修路修码头,建造水泥厂、玻璃厂、炼钢厂、枪弹厂等,岂不是工人也不用再招了?”
“好,好,这样好!太好了!”
郑锦听了陈近南的话,差点手舞足蹈起来,脑袋也是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一片光明,看着微笑的陈近南恨不得亲几口。
“只是精锐野战师和地方师的工资应该不一样吧?”忽然想起了什么,郑锦又问了问陈军师。
“那当然。”陈军师有些腹黑地笑了笑,“精锐师的兵勇每人每月至少要八钱银子,而地方师只用发四钱就够了。”
“四钱?他们不会有什么想法怨言吧?”
“只要选拔尽量公开公平,就不会有什么怨言。而且地方师的兵勇给世子你服役做工时,世子你肯定还要发银子给他们的,这样加起来得的银子不一定比精锐师少,甚至是更多。”
“好!就这么定。这样一来,军队战斗力提高了,工人有了,军饷省了,还不用去骚扰漳州的农民抓他们来服役做工,让他们安心耕地种田,近南兄你这一举可是四得啊四得!近南兄你真不愧是我的诸葛卧龙!”郑锦敲击桌案定策之后,有起身向陈近南拜了两拜,慌得陈近南忙起身扶郑锦坐下,口称不敢当。
然后陈近南又向郑锦进现了第二条省银子之策,那就是各县,各乡村办中学、小学、蒙学,修学堂学舍的银子不能全由官家掏银子,可以各县、乡村的那些有钱大户与官家分摊。然后给出银子的大户在功德碑上刻名褒奖,给他们的子弟多送几个各县中学和南洋大学的名额,这样兴学造福一方的好事,他们既得名誉又得实惠,相信他们都会乐意捐助。
听了陈近南这个建议,郑锦又拍腿叫好。古代有钱人在做这种事上还是相当积极的,其实不用官府出面,现在漳州不少乡村的族学都是有钱的大户主动捐建的。
两人密谈到最后,陈近南又说只节流不开源终不是长久之计,然后向郑锦推荐了一个名叫汪清雪的人。
“汪清雪?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什么来头?”郑锦的好奇心一下就被陈近南点了起来。
“的确是一个女子,而且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五年多来她在商业上的崛起近乎一个传奇,现在她是徽商苏州会馆的会长。估计她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神秘人物作靠山,只是这个神秘人物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调查清楚。”陈近南深邃的目光遥望窗外的暮色天空,脸上现出对那个神秘人物的不解思索神情。
郑锦则现在对什么神秘后台靠山不想多问,神通广大的洪门总舵主陈近南调查了几年都没调查清楚的人,郑锦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也懒得去猜想。反倒是觉得台面上的汪清雪,自己现在可以与她有较大的合作空间。
“汪清雪的旗下现在大概有多少产业,多少资本,控制了多大的市场?”郑锦和陈近南说话时常会蹦出一些超前的词汇,比如自由、宪政、资本、资本主义、殖民主义等等,天赋极高的陈近南一般在语境之下一听都能理解,有些不大理解的郑锦稍加解释就几乎要比郑锦更懂其真谛了。
“她旗下的产业主要有酒楼、珠宝店、丝绸、棉布四大块,还有笔墨纸张、书籍印刷等,酒楼和珠宝店的生意主要在北京以及江南的金陵、扬州、苏州、松江、杭州几大城市,一般都是当地最豪奢的级别。绸缎布庄的生意主要在江南,但和我们洪门商队有很大的合作,我们远销日本和南洋的丝绸棉布主要就是她的供货。”
陈近南的回答让郑锦一时对汪清雪更感兴趣起来,深感其中的合作空间很大,几个月后漳州生产的水泥和玻璃主要的销售市场首先应该是江南地区,如果能借助汪清雪的商业势力和徽商会馆的渠道,说不定可以迅速打开市场。而现在,自己说不定还可用于找她借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或者跟她搞期货交易!
“陈先生,你可以想法迅速将汪清雪请到厦门来一趟吗?”郑锦觉得神通广大的陈近南办成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陈近南却微皱了皱眉道:“我到如今还只见过她一面,去年和今年我想找她商谈扩大商贸合作的事,都没能见到她人,如果现在要去将她请到厦门来,只怕更难!”
“那我们与她生意上的合作一般是找谁接洽?”郑锦又问了问。
“找曾敏,这人只是她的一个侍女。”陈近南有些无奈地答道。
“靠,我们堂堂的总舵主见她一面都这么难?还只能找她侍女接洽!汪清雪这富婆也太摆谱了吧!”郑锦有些怒了。
陈近南也轻叹一声说道:“徽商的势力遍布大半个中国,汪清雪又是徽商苏州会馆的馆长,自然有点架子的!不过世子现在以四天极速打下了整个漳州,声名之威想必已传遍天下,要见她一面应该不算很难。世子不是要和祁公子一起去一趟江南吗,正好可以顺便去找她。”
郑锦笑了笑道:“不必急,她是跑不了的!动身去江南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也不能光等。陈先生你就让左使陆天佑先去一趟江南,为我打前站,顺便再一请,二请汪清雪那女人过来厦门,她来了更好,不来我们再亲自去找她岂不显得三番五次的更有诚意?”
“世子高见,我这就去吩咐陆天佑。”陈近南拱手答应,正要退出时,又转了个身回来。
“近南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那个女人的情况怎样,有没有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消息?”
“还来得及审问她,这几天太忙了。“
“如果她真是清廷派到黄梧身边的间谍,世子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嗯,我知道了。”
“那世子好好休息,属下先告退。”
“近南兄,你也辛苦了,你要操心的事最多了,洪门的事,商队的事,军队的事,还有这几天庆功宴的事,以及我们改革方案的具体执行,都要你去好好操心管理,你也要注意休息一下不能累坏了啊!”
“为复兴大明,属下不辞万苦!”
“好,你先去吧,我要去听我娘唠叨几句,再去审问薛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