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换下了已经穿惯的随从装束,改穿一套毫不起眼的布衣。
瞧这腰带,跟麻绳似的。他心中暗暗抱怨。
深吸一口气,他跨出了吕府的大门。垂头丧气出门去,从此王成是路人……王成混迹于市井之中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王成极其不自然地走到了遇到小顾子的那条街上。正是早晨,早餐摊子一个接着一个。
“人可真不少啊。”王成喃喃自语道。这人群中寻一个乞丐,无异于大海捞针。
“哎!哎!小伙子!”一个略微有些粗俗的声音响起。
王成有些失神,呆若木鸡地转过头去,一个大汉子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王成疑惑地指指自己:“大叔,你叫我啊?”
“不叫你叫谁!!!”那汉子突然大喝一声,把王成给吓清醒了“你傻站在这干啥呢?!到底吃不吃馄饨啊?!不吃滚蛋,别挡着我的财路!”
王成一阵无语,就大叔您这身形是做馄饨的?您不说我还以为您是打铁的呢。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吃,吃,当然吃了。”不吃,哪有力气干活啊。
那汉子冷哼一声,转身就开始在灶上煮起了馄饨。
王成坐在吱呀作响的板凳上,打量起身边的食客。他自小就在吕府打杂,长大之后又跟着公子,极少一个人出来活动,说句实在的,他对周围的相对陌生的人和物其实万分好奇。
突然“啪”的一声响,一大碗皮薄馅厚的馄饨出现在王成眼前,他抬头看了眼壮如山的大汉,说了声“谢谢。”
谁知那汉子像见鬼一样地瞪了他一眼:“看你是个汉子,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要吃就赶紧吃!”说罢转身就走了。
他嗓门大,不少人都听见了,随即就是一阵哄笑。
王成低头,心中暗骂一声。埋头大吃起馄饨来,嗯。。。你别说,这个大汉的馄饨还挺好吃的。。。吃着吃着,他顿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冲着对面一桌的食客说道:“几位大哥,小弟想向你们打听件事!”
对面一桌的人闻声抬起头来,都是一愣,明显被这个满脸堆笑到僵硬的小子吓了一跳,后来一个看起来稍稍沉稳的男子回过神来,“打听什么?”
王成压低了声音,有些故弄玄虚地道:“那日有个小乞丐偷了钱被当街暴打,你们可知道?”这样说是损了点,但是当下也别无他法了。
一提这个,那几个人就来了兴趣。“知道知道!当时我挤在人群了看着呢,那场面还挺吓人的!要不是后来有人制止,说不定就要出人命了!。。城南那个胖子少。。。‘
‘哦。。哦哦!几位真是见多识广。。”王成赶紧出口打断:“那你们也曾见过那个乞丐?”看来他们不记得自己,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那乞丐是个女的。
“。。。。”那几个人瞬间陷入沉思,许久,一个年轻一些的皱着眉头似是回忆一般开口道:“嗯。。。那孩子长相不错,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和这条街上的一群乞丐混在一块。。。。”
“哦!那那群乞丐平日里都呆在在哪里?”王成大喜过望,忙问道。
那个说话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奇怪:“怎么,你想找到那个乞丐?”
王成心里又是一声暗骂,这人可真多事,“唉!实不相瞒,他们那伙人偷了我家几只鸡!他们成群结对的,我也就记得那个长得不错的乞丐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个多事的人一脸了然的样子,王成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那兄台你可知道他们的老窝?”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了。”那人拿着筷子朝王成身后指了指,“就在你身后那条小巷里。”
“多谢兄台!”王成道了声谢。
“没事没事!”那人闻言立刻笑的春光灿烂,王成忍不住又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
“哎!说道那个小乞丐,我前些日子看见过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少年。。只不过是身上要干净得多了。。。”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大叔此时突然缓缓道。
王成本来想起身就走,这会又把自己钉在了椅子上。“你见过他?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那个大叔又想了想:“那天我出来吃早点,在前面的饺子铺见着了他。如果没记错,就差不多是现在这个时候。”
王成“蹭”地起了身,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忙得热火朝天的“打铁匠”面前,把从兜里掏出来的银子往那大汉手上一塞,也没看那是多少,一溜烟就窜到了渐渐拥挤的人群里,四处张望起来。
那个打铁匠有些吃惊地看了看自己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喃喃地说道:“嘿!真是个疯子。下回还得叫他来吃。”
王成在人群里东张西望,也顾不得旁人打量的眼光,正将他快把自己的头都给转晕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是她!果然是去了饺子铺!
“让一让,让一让!”此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王成心想怎么这城里的来百姓那么勤奋,这时他看见自己将来的观察对象冷不丁地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拔腿就跑!糟!她果然认得出自己!
她一跑,王成也就跟着跑了起来。
于是街道上一声接一声地传出了怪叫:“唉!”“欸!”“干什么呢?!你这人怎么回事?!”
“对不起,让一让!”王成穷追不舍,他没想到那个小乞丐那么灵活,像只兔子似的,自己挤在人群里,竟然死活追不上。
小顾子一转身就溜进了小巷里,王成在其后,也跟了进去,两个人七扭八拐了好长一段时间,小顾子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而王成也开始大口地喘气。
又是一个巷子口。王成叹了口气继续追,却发现小顾子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王成一惊,踉跄了几步才停住了脚,不过他定睛一看就楞了。这回麻烦大了!
小巷的尽头处,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其中一个望着小顾子龇牙咧嘴:“好小子!可算让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