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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吾神已逝

*《大神殿之众神教典》

『当最终的圣歌终于唱响,最真挚的祈祷终能唤来神明的力量。』

几番波折,祷词终于被完整地念诵了下来。

献给始神的颂歌在弧形的森西矿墙壁上被反弹、增幅——森西矿对于魔法音乐的排斥性被应用的淋漓尽致,层层叠叠的回升中似乎真的有神明一起歌唱。

代表着神明赐福的乳白色光芒以祭台为中心,弥漫至房间的每一样个角落。

被圣光沐浴的感觉和走过传送阵的时候有些相似——所以身为五星空间大魔法师常年以瞬移代步的凯伊表示,这种程度的晕眩感战斗值毫无压力嘛。

但是……凯伊眨眨眼,她是被高强度圣光晃出错觉了?

——前面那只干干瘦瘦又矮由挫又瘪的疑似地精的生物是肿么回事啊!

作为世世代代延续的献祭品,地精长老即使身为亡灵,也拥有及其坚韧不拔的生命力。

于是,在为了祭祀而手拉手围成的圆圈中召唤出一只神马的也纯属正常事件。

——哪门子的正常事件啊!

“为什么只召唤出来了一只地精啊啊啊!”乔瑟在付出了近一天的时间学习祷词之后,对于这种神展开彻底崩溃了。

伊维石化了两秒,“莎蓓勒,你的歌词是从哪念的?”

莎蓓勒也很疑惑:“应该是地精祈祷神迹用的祷词。”

“如果再学一段我会疯了的!”巴洛表示强烈抗议,“之前都没确定一下来源吗你们!”

莫妮拍拍伊维的肩膀,然后用尾巴指指在地上打滚卖萌刷存在感的老年地精。

“为了平民愤,咱们把这家伙烤了吧。”乔瑟摩拳擦掌。

“地精肉很难吃吧?”凯伊不赞同地摇摇头,“泡到回魂蘑菇汤里面做成标本比较好。”

巴洛义愤填膺:“拿去喂狼!乖乖肯定会连骨头一起吞下去!”

“这是魂体,不是肉体。”莎蓓勒提醒。

眼见着话题向越来越不靠谱的方向狂奔,被召唤出来的瘦小地精从地上爬起来,摆出一副庄严神圣的表情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通用语]吾神已逝,汝等异端因何而来?”

“[通用语]与其说是我们特地前往,不如说是阁下有求于人而附身于此吧。”伊维指指被阿卡兰之轮折腾的快要精神衰弱的巴洛,“[通用语]阁下身为地精一族的长老,想必知道我们有相同的目的。”

“[通用语]称吾为璐窟族族长阁下。”地精长老以不到正常人类一半的身高硬生生创造了居高临下的气势。

璐窟族这种学名哪里有地精通俗易懂。凯伊默默吐槽。

“[通用语]请阁下牢记自己的身份,仅靠附身存活、失去庇护的灵魂。”伊维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通用语]还是说,阁下希望被浸泡在防腐药剂中等着喂风狼?”

威逼果然比利诱好用——虽然凯伊很奇怪对一个魂体来说这种威胁有什么意义——上一秒还端着脸装十三的老地精马上和颜悦色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朵菊花:“[通用语]吾神还在沉睡,但地精魂灵的力量可以撑破魔法阵的枷锁,只要诸位能提供力量。”

“[通用语]什么力量?”凯伊问。

这么高端的魔法阵总不可能一戳就破吧?想要解除封印肯定要付出相应代价。

“[通用语]围成圆阵、唱诵祷词,神明之力即能为吾所用!”

——果然是惨痛的代价!

连同巴洛一起,六人重新围成一圈,努力让绕口晦涩的古通用语祷词顺利地被念出来。

“[通用语]旋律!你们怎么能没有旋律啊一帮子笨蛋!”地精族长愤怒地一挥手杖,然后想起来什么一样清清嗓子:“[通用语]尔等竟毫无旋律可言,何其荒谬!”

“[通用语]想说古式通用语请说古通用语。”凯伊指指教典,“[通用语]上面又没画谱子。”

于是,领唱的任务落在了前一秒还拎着拐杖原地跳着的地精族长身上。

干瘪矮小的地精只是用喃喃自语的音量自顾自地吟唱着,但似乎拥有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引导着人不知不觉跟着它的节奏与旋律。

“兹阿勒西乌莫梵卡斯沃洛紮祖,懿诺勒西乌莫普穆瓦沃洛紮祖……”

璐窟,古通用语“谦卑”之意。地精一族在神明面前是最卑微的种族,卑微到以抛弃了身份与人格为基础祷告,换取神灵之力的赐福。

——从世界开始的第一秒到世界结束的最后一秒,从始神诞生的第一天到神明消亡的最后一天,从日出开始的第一分钟到日落结束的最后一分钟,从第一个生命诞生开始到最后一个生命的结束,我们的信仰永远不变,我们的信仰永远不变。

至高无上的神明我们祈求您的垂怜,哪怕我们的生命无法久远;至高无上的神明我们祈求您的垂怜,哪怕我们的文明无法永远。

您最诚心而最卑微的仆人在这里拜倒,臣服于您的城市祈求您的恩赐。请您接受我们的信仰,请您接受我们的信仰。

——拥有旋律的圣歌终于组合了最后一部分。

原本由于能量紊乱而制造出的嘈乱的杂音一点点合并到唱诵之中,所有的语言、旋律都整齐而协调到了不真实的程度;凯伊甚至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祭坛周围的歌声像是神明亲自降临来歌唱。

在第一遍祷词的结束,世界规则碎片已经在不可抑制的颤动。借助地精族长的亡灵依附在巴洛身上的死神的诅咒崩解成颗粒状的元素飞散,浓郁的神明之力溢满房间,属于炼金时代的辉煌水晶猛然迸发出世界中最明亮的光芒。

“[通用语]等等——!不……为什么!!”

跪在祭台前的地精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净化仪式能够成功,惊恐停下颂辞,痛苦地伏在地上颤抖。但他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被诺亚植入的诅咒和矮小干瘦的身影一起消散——以地精族长的灵魂为媒介,潜藏于城池之中的魔法阵终于被激活。

亡魂的力量从整座地精城池涌来。无数栾蝶飞蛾扑火般向观星塔的方向汇聚,随冰层倾斜着的城市开始颤动。

被封印的信仰之力从城市中每一个被冻结的地精居民身上、伫立在城市西南部的教堂里、被繁复的雕饰覆盖的街道上、甚至从墓地上无数的墓碑之中脱离而出,重归于神明。

失去了封印法阵的冻结,覆盖在地精城池之上永恒的冰层骤然破碎。暴露于空气中的街道、建筑、地精居民们飞速腐朽,终于化作齑粉。

高于地面的冰层骤然坍塌,千万吨的积雪滚滚而下。霎时间冰蓝雪域西南部的整片地精遗址再次被覆上了雪层,风雪弥漫。

天空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空中飘摇不定——乔瑟减缓了时间流速为使用风元素浮空卷轴争取了时间,避免了集体坠落的惨剧。

凯伊被急转直下的发展震得手忙脚乱,只来得及在最后一刻侧头看了一眼曾经是地精城池的方向。

入眼一片朦胧的天空,延伸到冰蓝雪域无尽冰雪的尽头。

地精文明存留于世的最后遗迹,终于还是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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