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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零度冰原

*《前魔法时代:沙维塔史书地理篇》『(节选)沙维塔被人类地理学家分为五大王国、十三区域和四大海洋。五大国家分别为雅克拉、伊湾格利、爱卡、麦格和比西亚,十三区域则分别为陆地:堕落领域、魔兽之森、荒野之原、映日山脉、森罗古域、冰蓝雪域和雷格拉火山,以及海洋:艾瑟海域、中心海域、西萨萨亚海域和遗迹之海。……』

近中午的时候,三人带上睡的正香的史莱姆去出境处根据号码排上队。伊维预测的时间相当准,在外面没站多长时间就到了出境的关口。递交了佣兵和佣兵团的身份资料证明和委托合约,再把他们名字记录在案,就可以走出爱卡边境。

踏过防御着来自北方寒冷信风的索安之墙,凯伊一行人正式踏入了沙维塔十三区域之冰蓝雪域——也就是传说的零度冰原。

沙维塔的温度计算是从世界上所能达到的最冷的温度开始的——也就是世界最北端无限的冰冻地带的温度,零度冰原由此得名。尽管南部与爱卡接壤的地方温度还可以忍受,但越向北接近星域的地方,温度会降得越低,一直到任何生命都不可能生存的“绝对零度”。

马车已经被弃置不用,买下——车马行的出租服务不包括出境——的三批矮**任劳任怨地驮负着三人向零度冰原深处陨星湖的方向行进。

多余的物品统一被放进了凯伊的空间容器中——空间大魔导师对自己的门徒还是蛮大方的,单从空间容器看凯伊的家底已经超过了伊维。

凯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还挂着无数西尔维娅免费赠送的火系取暖用魔法饰品,乔瑟被凯伊资助了不少保温的魔法道具,伊维则套上自带固化恒温结界的高级货外袍;莱卡的身体构造十分神奇,即使在滴水成冰的零度冰原也能维持软乎乎的状态——只不过彻底地陷入了冬眠。

一阵又一阵的风雪卷过,冰蓝雪域境内从来没有过无风期。而除了暴风雪,最让冒险者头痛的是零度冰原上几乎没有可以用来参照的存在。连绵起伏的雪山是灰金矿脉突出地表的部分最后的余孽,再往北就是永无止境的冰冻的平原。

要不是伊维拿着雅克拉最高级的指引设备——一个会指出水元素凝结成度最高的地方的罗盘——估计也会为识路的情况烦恼吧。而且这种一望无际的空旷与象征死亡的冰冷也是磨去冒险者意志的最大原因。

——当然,其实就凯伊自己来说,这个设定完全戳中了她的萌点。

像这种空无人烟而且广阔得不像话的地方,不是很像泺湮湖嘛?好歹在那里生活了七年,泺湮湖可以算是她的家乡了。虽然很孤独很郁闷,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打扰,不用和别人交流,属于家乡的宁静感还是半分不打折扣。

于是,凯伊在第一次来到零度冰原的时候,就对这里产生了奇妙的亲切感和熟悉感。

乔瑟本来还在担心凯伊在这种地方会觉得不适应,结果凯伊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让他也松了口气的同时产生了微妙的不甘心——在这片该死的冰原都走了半天了,他已经快要抑郁了,真心好想抱怨一下什么的但是凯伊都没说什么他说不出口啊。

沉默的旅程一直延续到夜幕低沉。迎着风雪聊天和在水元素凝聚度极高的地方使用传讯装置一样不合时宜。一天的行程还算顺利,但这可不意味着到了晚上就可以掉以轻心。

零度冰原是沙维塔宿营死亡率最高的地方——没有之一。夜晚比白天还要变本加厉的低温可以让任何防护措施不足的冒险者变成冰雕,然后被埋在深厚的冰雪中。

而比自然界的低温更大的危险,则是出没在零度冰原——不包括冰蓝雪域边界气候相对温和的地方——唯一的定居生物,“冰雪女王”。

“冰雪女王”是一个代号,就像大家习惯性地称呼冰蓝雪域中心地带为零度冰原、世界最北部无尽虚空为星域一样,这种膜翅类昆虫被冠以了一个与其外形严重不符的称号。

这种远古生物在凯伊拿的那本图鉴里面的官方名称是“四翅膜翼星斑冰种甲蝗”,远没有那个不怕死地来冰蓝雪域旅游的吟游诗人根据它们头上形似王冠的触角、以及雄性因为温度变化而灭绝的情况起得名字好念。

冰雪女王经常在夜晚的零度冰原四处游荡,如果遇到了人类冒险者,就“连同帐篷一起吞掉”。

——当然,对于乔瑟那种吓小孩子一样的说法凯伊才不会信。就算是在帐篷周围堆满了西尔维娅给的防御措施、还有晚上一手抱着史莱姆一手抱着乔瑟的胳膊才能睡着,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大概是在有神属性的湖水里泡久了,凯伊的身体素质相当好。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中,也还能撑住没有喝火元素药剂——那瓶火红火红的液体对味觉的摧残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在舔了一小下之后她就彻底放弃了,并且十分地佩服一人一瓶喝下肚的乔瑟和伊维。

这样有些沉默有些压抑还有些趣味——当然只限凯伊——但是还算平静的旅程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的傍晚。

在因为要穿透无限冰冷的高凝结度水元素而变得透出淡紫色的霞光里,淘金者佣兵团正式遇到了零度冰原的原住民,“冰雪女王”。

从来只在书里和乔瑟的叙述里了解过这种古生物的凯伊立刻撑起身子,坐在矮**上紧紧地盯着。

——和图鉴上长得一点也不像。虽然倒挺符合文字描述:四只不对称膜翼,周身环绕水元素凝聚的闪烁斑点;四只触手和巨大的甲壳,头部突出;触角形似皇冠。但是一点美感都没有,颜色也不是晶莹剔透的蓝,而是一种近似于冰冻的铁灰色。

但是凯伊即使再好奇,她也没时间再看第二眼了。发现了冰雪女王的第一刻,伊维就扔出固态凝合水元素诱饵、撕开高阶防御结界卷轴,然后使劲蹬了一下马向诱饵投掷的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乔瑟一边在三人的马上都加持了风元素加速效果,一边用鞭子抽打凯伊的马,牵动他和凯伊的缰绳跟上了伊维。

凯伊被吓了一下,随即也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性,低下身子伏在了马上。

啊啊,刚刚居然因为好奇连害怕都忘了!凯伊颤抖着双手努力压下心中的后怕,死死抱着怀中的史莱姆环住矮**短粗脖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以耐寒著称还被灌下无数火元素加热剂的矮**也吃不消了。随着在零度冰原的伸入,这种生物已经连用药物维持生命都做不到。三人的马先后脱力跪下,然后因为失去体内燃烧生命获得的热度逐渐变成冰雕。

凯伊在摔到地上的前一秒用了瞬移,还呆呆不知所措地看着三匹陪了他们三天的矮**的冰冻标本。

没有尽头的冰原被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染成蓝紫色,凯伊抱住双肩,缩了缩脖子。

明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感觉更冷了。

“走吧。”伊维说,踢了一脚掉到地上的史莱姆,“如果矮**都能走过去,零度冰原就不叫零度冰原了。”

凯伊被乔瑟牵住手走过去,隔着厚厚的手套感觉不到彼此的温度。

原本矮**的存在就是为了节省体力了,换成步行的方式也不过是累了一点罢了,赶路的速度倒是没什么变化。倒是因为下了马,凯伊在觉得无聊的时候可以更加方便地捏捏史莱姆或者拉拉乔瑟的胳膊,感觉方便了许多。

伊维之前在那个诱饵上加了点东西,在晚上扎营之前收到了冰雪女王的位置的距离反馈。研究了一会儿水元素排列的编码,伊维露出了个笑容:“向西面跑了十几公里,咱们差不多安全了。”

凯伊松了口气,一直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那次坷鲁兽之后,她第一次面对危及生命的危险,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凯伊帮着乔瑟打下手支着帐篷,开始走神,那个叫蒂莫西的少年,如果她再遇到危险的话,会出面帮她吗?

乔瑟看凯伊又站着发呆了,好笑地拍拍她,“想什么呢?”

凯伊回过头,听见乔瑟闷在厚实的口罩后面鼻音浓重的声音,忍不住也笑了。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她反而能比较自然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情,不过上翘的嘴角被厚厚的围巾挡住,没让近在咫尺的银发少年看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凯伊就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她还以为还像平常一样已经是该出发的时候,但环顾四周却发现两个同伴都还在酣睡。在寒冷的地方她变得比较嗜睡,一大早起来让她自己都有些稀奇。

然而,凯伊马上就停下了纠结起床时间的问题。因为帐篷里多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栗色碎发,一青一红的双眸,华丽而纷繁的服饰……蒂莫西望着她,弯着眼笑了一下。

凯伊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蒂莫西竖起食指,做个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向凯伊挥挥手,左手拇指上象征权利与掌控的戒指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好困。

但是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好想睡觉。

不行,好歹也要问点什么……

就先睡一会儿。

凯伊还是缓缓阖上双眼,纤细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再睁开眼。

早上,三人收拾好营帐塞到伊维的空间戒指里,继续赶路。凯伊在睁眼的一刹那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但回想的时候却觉得似乎只是在做梦。

幻觉吗。凯伊无精打采地戳着怀中安安静静睡着的史莱姆,望着没有边际的冰原,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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