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皇城,柳沐将灵蟾收了。
偌大的皇城还是如以往一般平静,看样子他离开这半个月并没有发生什么。
如此,柳沐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绪稍稍放松了下。
然而,当他跃过重重叠嶂,将至灵犀殿时,却猛然发现殿中竟有数道不弱于他的陌生气息,各不相同。
“这是怎么了?”柳沐不由一惊。
下一刻,他神识一扫,原本凝重的表情渐渐消失了,不过脸上的严肃依旧。
“难道出事了?”他收了神识,微微自语道。殿中的那几人,他已经都知晓了。
“柳兄,看样子你离去这半个月,这郎国颇不平静啊。”珞雨也感应到了灵犀殿中的来人,微笑道。
柳沐没有言语,挺身肃穆的走进了灵犀殿中。
及至入殿,在大厅中打坐的那几人早已明了,俱都睁开了双眼,脸上无悲无喜。
“柳道友,你终于回来了。”坐在大厅中间上首的那人轻道。而那人说完此语后,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愕,然后十分愕然道:“你是……凝元中期?”
说完此语,他不由回头一看苏琥,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说此子不过初期修为”,却见此女同样是一脸惊愕,方才醒悟过来,又道:“栾某恭喜柳道友修为又精进一层了。”
此人的这些反应、小举动,柳沐了若指掌,不过没有点破,反而面露腼腆道:“在下不过侥幸突破,又怎敢与栾掌教相比,倒让掌教见笑了。”
原来,说话的这人正是掌控郎国的阴煞宗宗主——栾达言,一位凝元后期修士。
此时,栾达言已经敛去脸上惊愕,淡淡道:“柳道友当真资质惊人!昔日一别不过数月,今番再见,你却已是中期修为,此等精进速度倒真让栾某汗颜。”
柳沐却未答话,他开始用余光扫视了其它几人。
此时的苏琥没了先前的一丝霪荡,反而看起来极为的庄重;而除却苏琥外,还另有一个年约五旬的精瘦男子安坐在那,竟也是一位凝元后期修士。
柳沐未动声色。
这时,栾达言开口道:“不知柳道友这些日子去哪了?”
“在下新近突破,故而去三仙坊转了一趟。”柳沐如实答道。
“这么说柳道友这小半个月一直在三仙坊了?”栾达言又问道。
接二连三被人这般质问,柳沐感觉十分不爽。然而这栾达言是一位凝元后期修士,而且跟他所来之人一样也是凝元后期修士。如此这般,他不得不稍敛锋芒,以示谦逊。
“不错,在下因为有事耽搁,故而在三仙坊逡巡了些日子。怎么了,难道在下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成?”柳沐饶有兴趣的问道。
栾达言缓缓的站起身,道:“柳道友,听苏师妹说柳道友你与祁康曾经有些龃龉?”
听了这话,柳沐微微一惊,再一联想祁康今日竟不在,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反而故意有些阴沉道:“不错,我与祁康确实有些纠葛!想必苏道友应该早与你说清楚了。祁康他意欲伤我朋友,我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那如此说来,祁康是柳道友灭杀的了?”栾达言突然目露精光,态度陡然一转,言辞句厉道。
同时,一股磅礴的气势油然而生,直奔柳沐而来。
柳沐心中微动,却未露怯意,怡然不惧,将《摩诃天魔功》的法门催动。
顿时,周身涌起冲天的魔气,一下就将栾达言无形的气势抵住!
一时间,两人都默然不语。
苏琥早已站了起来,她神情紧张的看着两人斗势。当她见到柳沐催使的魔气竟然堪堪抵住栾达言的气势后,一双美目中突然露出一丝惊骇来。别人不清楚,她可很清楚栾达言的神通,一般的凝元中期修士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另一边,那位精瘦男子也不由的露出一丝讶色,嘴角那一撇长胡子不禁暗暗抖动了一下。
栾达言冷峻的看着柳沐,发现他没有一丝退让、惊慌之色,心中微微申量了下,一收气势,开口冷道:“柳道友好本事。”
柳沐闻言一个冷笑,不过也将功法收了,然后束手冷道:“栾掌教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栾达言慢慢摇了摇头,开口道:“祁康死了。”
“栾掌教的意思是祁康是柳某杀的?”
栾达言复又摇了摇头,开口道:“他应是被人血祭的。”
柳沐眉毛不由一挑,故作惊讶道:“这么说,这郎国真有人暗修阿修罗道了?”
“现在看来,恐怕是这样。”
栾达言颇有些忧心忡忡道。
说起来,阿修罗道虽然被华原修仙界不许,但是华原修仙界的修士却并不害怕此道。只是眼下栾达言只知郎国有人暗修此道,却不知有敌人有多少,修为如何,故而十分担忧。
毕竟,这若是一着不慎,便是身死神灭的下场,无论谁都不得不小心的。
“栾掌教又何必忧心。以栾道友而今的修为,便是有人暗修邪道,总归是无所遁形的,栾道友安坐就是了。”柳沐故意宽解道。
“话虽如此,只是眼下时值多事之秋,修炼阿修罗道者一向是我等死敌。而祁师弟在我等中虽然修为一般,但是一身神通着实不弱。他就这般无声无息的被人血祭,说明血祭之人神通肯定不一般。柳道友,此番我下山前来就是为了揪出此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同探查?”
此时,柳沐忽的莞尔一笑,道:“这恐怕让栾掌教失望了。在下此番前来只为保护家师后人,至于追查阿修罗道的事,在下并不想插手。”
栾达言颇意外柳沐这番回答,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沐一眼,意有所指道:“难道柳道友就不怕那人潜入这大内皇宫?”
听闻此语,柳沐忽的一背手,抬首望天,平淡道:“柳某无惧!”
……
夜凉如水。
“柳兄,为何今天你不直接告诉他们夏王便是那暗修阿修罗道的人?”夜深人静,无人时刻,珞雨也现出了身形。
听闻珞雨这么问,柳沐索性停止了打坐炼气,从蒲团上起身,然后说道:“说破夏王的身份很简单,可是我为什么要说?而今局势如此诡谲,我若说破夏王的身份,那以栾达言他们现在的力量,镇压夏王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他们若是真这么容易就镇压了他,那这整个偌大的皇城便只有我一个凝元修士了,那在辅国公主泥丸宫中种下咀神虫的修士若真的对我不利,可就容易多了。既然这样,留在此地的修士越多,目标也就越多,一旦乱局起开,我逃离此地的把握可能又大上一分。所以,我不但不会说破夏王的身份,若是有机会,我甚至会暂时替他遮掩。这样于我,于他都有好处。”
“看来柳兄早有计议啊。”珞雨微笑道。
柳沐嘴角一松,道:“计议谈不上。祁康既已被夏王血祭,那短时间内,夏王应该不需再血祭任何生灵修士了。这段时间,他应该会加紧炼化吸收,应该不会轻易暴露他自己的身份。栾达言他们要想查出夏王的真正身份,恐怕在夏王再次出手之前是不可能的了。”
柳沐顿了顿,转过身,望着珞雨,又开口道:“只是若一直放任夏王血祭,待他突破瓶颈,怕对我也颇为不利,却也要想个办法稍稍制衡他一下。”
“那柳兄准备打算如何制衡?”珞雨问道。
柳沐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我的顾虑,至于到底如何制衡暂时却没有什么好办法。眼下,还是先将阵法布置下去才是要紧。”
珞雨点了点头:“柳兄准备在哪布置阵法?”
“自然是这皇宫大内了。”柳沐一笑道:“上次太子大婚,我在御花园游览,发现园中有一小湖,湖中央是一片亩许大小的花树林,那里少有人去,比较隐蔽,我将阵盘埋于湖中,也安全不少。待阵法布置完毕,以后我便在御花园那竹庐中栖身,倘若将来有变,我也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借助阵法困敌、逃离!”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预料到的最坏结果。”
“若真是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珞雨由衷道。
“确实如此。我准备明天将阵法布置完毕后,便开始一边炼丹,一边将神阙凝意功第一层修炼圆满。我来郎国也有很长时间了,再有一年我便可彻底脱离此地了。到那时,回宗之后无俗事缠身,便只需一心苦修了。”
这边,柳沐和珞雨似闲谈似的定下了一些计划,而另一边,皇城之外,栾达言三人也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陶师弟,你怎么看今天之事?”栾达言问向那精瘦老者。
“他,不是一般的凝元中期修士。”陶姓老者无悲无喜道。
“苏师妹,你呢?”
苏琥闻言神情一敛,道:“掌教师兄,那日柳沐和祁师弟相争的时候,不过凝元初期修士,那时就已稳压祁师弟一头。祁师弟那三只飞天银光蝗便是在那次被他的一只奇怪灵兽镇压的。祁师弟的三只灵虫本领如何,想必掌门师兄你也很清楚,可即使如此,他那三只灵虫也轻易的就被柳沐的那只灵蟾镇压了。而现在,才两月不到的功夫,他又已进阶成为凝元中期修士,恐怕现在他的实力又上升一大截,师妹自认不会是他的对手。”
栾达言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今日之前,我倒也不认为这柳沐有多强;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不是一般的凝元修士。”
“那师兄的意思是?”苏琥迟疑道。
“我本来就是想将此人拉到我们这边的。只是今日看来,他似乎只想独善其身。”栾达言颇有些无奈道。
“师兄倒也不必一定将他拉过来。以小妹来看,那暗修阿修罗道的人必定不会多强,否则他也不会藏头露尾。”
栾达言听了苏琥的话,面色复杂的望了她一眼,道:“苏师妹,你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苏琥闻言一愣,她满脸的疑惑。
栾达言幽幽的叹了口气,半晌方道:“其实,我并不在乎谁在暗修阿修罗道,而是担忧,送信告知我们此事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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