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尘带着墨潼在这充满树木和花花草草的具城中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一处气派非凡的宅院前,只见高大的朱红围墙看不见尽头,围绕着这座巨大的宅子,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一些奇异的花草从墙内探出头来。沿着围墙又走了好久,才看见正门前坐了两尊气魄非凡的石兽,旁边立了一排穿戴不俗的重兵把守。
据饭店掌柜的说,这王侯府乃是玄暨国第一要臣万俟(moqi)珉的府邸。这万俟珉在朝中掌握大权,连玄暨国国君都给他面子赏他一个“候”的封号,但其实他为人却张扬跋扈得很,因而住的府邸是特地请了一等一的能工巧匠装修设计,极尽奢华富丽的风范。
万俟珉膝下有一女儿,年方十岁,名唤万俟锦霓,万俟珉对她十分宠爱,视若掌上明珠,只要这万俟家大小姐想要的,做父亲的就是上天入地也会去给她取回来。
再说这万俟锦霓,小小年纪精灵古怪,十分活泼外向,平时的兴趣就是结识不同的人,只要她觉得你这个人有趣,那么定然会把你请进她的家中,当做上宾一样对待。
所以这万俟家的掌上明珠,自然是段尘的第一目标人物。
一来这万俟锦霓爱好交友,那么自己只要和她成为了朋友,有了王侯府这个靠山,眼下最紧要的吃住问题就有了保障;二来这大小姐和自己年纪相仿,共同语言多,应该会好相处;最后,这个万俟珉的权利虽然大,但性格跋扈张扬却还是能稳坐如此地位,看来自身的实力应该不简单,那么自己最关心的拜师学艺也有了那么一丁点保障。
这么一想,靠近这万俟锦霓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打算。
虽然段尘只有十一岁的年纪,因为过早失去父母独立生活的原因,他有着和年纪不符的老成和心机,也因为如此,使他看上去竟和十六七岁的少年没有什么差别。
段尘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默默守在红墙一角,墨潼鄙夷地看了看鬼鬼祟祟蹲在墙角的灰衣少年,用稚嫩的声音问:“哥哥你没事干嘛学狗狗啊?”
“啊?什么狗狗?”段尘回过头来,一脸迷茫。
“不是只有狗狗才喜欢在墙角下面蹲着嘛?师父说它们那是在解手,哥哥解手是什么啊?你也在解手吗?”墨潼一脸天真地问道。
段尘只觉得一只只乌鸦在自己头顶飞过,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潼潼,首先,不能把人比作狗狗,这个是很没礼貌的,只有骂人的时候才会这么说,其次,狗狗解手……不叫解手,只有人才叫解手。”段尘严肃地说道。
墨潼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粉嫩的脸上浮现出似懂非懂的表情,“那解手,到底是什么呢?”
“就是如厕啦,上厕所懂不?”段尘无语,真不知道这小孩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哪天见了他师父,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平时都是怎么教导小朋友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段尘都一动不动守在大门不远处的墙根下,刚开始还好,可在墙角坐了几个小时之后,墨潼就开始吵嚷着要段尘带着自己去玩,段尘威逼利诱,好不容易才让墨潼乖乖安静下来。
他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就这么鬼鬼祟祟守在王侯府的墙根下就已经很引人注意了,他可不想被王侯府的守卫抓进监牢里面严刑拷问。
这里虽然不像祭司府那般戒备森严,但是也不可能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就算那万俟大小姐爱交朋友,总不能自己冲进去,给那些守卫说自己想和万俟锦霓交朋友,守卫就会欢天喜地八抬大轿地把自己送到王侯府里当上宾一样供着吧?
只要能等到万俟锦霓出门,段尘就可以尾随而上,然后制造机会让万俟锦霓对自己产生好感,到时候自己不光能得到这万俟大小姐的亲睐,也够名正言顺地进入王侯府啦!
段尘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但在王侯府外面等了两天,别说万俟锦霓,就连一顶像样的轿子都没看见进出。
就在这第三天晚上的深夜,段尘朦胧之中听见有墙内有细微的响动,他睁开眼,刚好看见红墙内飞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周身笼罩着奇异的淡红色光芒,轻轻一跃便飞出了几丈高的红墙,飘飘然转身进入前面的小巷便不见了。
段尘见此人轻功了得,又思忖那人周身笼罩的红光实在奇特,心念一动,正要叫醒一旁熟睡的墨潼,准备跟上去。
这时只听见王侯府内突然火光闪现,人声大作,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墙内传出来。
“你们这群饭桶,小小的一个盒子都守不住,马上给我追,拿不回盒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声音虽不大,但透出来的冷意却让墙外的段尘都不禁打了个寒噤,不由得让段尘对这声音的主人,还有那黑衣人所偷之物产生了兴趣。
况且王侯府是玄暨国数一数二的地方,必定有重兵把守,但此人竟能来去自如,而且看着情形,是黑衣人得手之后府里的侍卫才发现,现在侍卫要追,只怕那人早已经逃得没影了。
墨潼也听到吵闹声醒了过来,还没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段尘一把背上他便跑。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墨潼撅撅嘴,这个哥哥怎么总是东一阵西一阵的,像风一样,真搞不懂。
段尘跟着刚才黑衣人的足迹追进巷子里,他自小在山野中成长,跑得也快,竟远远地把王侯府追踪的侍卫甩在了后面。
自己现在这个实力,找太厉害的师父反而是浪费了人家的宝贵时间,让那黑衣人来教自己法术都绰绰有余。如果黑衣人是好人,虽然是个贼,但也可拜在门下,学一些基本的功夫,如果黑衣人是个真真正正的小人,那自己说不定还能逮着机会拖延他,等王侯府的侍卫赶来将他擒拿住,自己自然是为王侯府立了功,依万俟珉的手笔,到时候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如此一来,这拜师的事便有了着落。
段尘默默在心里打算着,两腿一刻也不停歇,飞快地追赶上去。
他丝毫没发现在自己不远处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隐匿了两个人。前面那个穿金色衣服,贵气逼人的男子看着巷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嘴边勾起了一抹笑容。
“主人……他们……”金衣男子身后那名侍卫模样的人也目不转睛盯着段尘和墨潼,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呵呵,”金衣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本生得星眸月目,眉宇间英气十足,潇洒而立,笑起来眼里却有一股邪魅之气,让人看了忍不住沦陷。
“这两个少年倒是比那黑衣人有趣多了。”男子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