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是啊,将来你我手足相隔万里,只能靠鸿雁传书了,太平年代还好,若是两国交恶,只怕真的要到了家书抵万金的地步了。”
德福公主道:“太子放心,德福有生之年一定会向丹宁姑姑学习的,致力于两国的和平。”
太子道:“我们明国还有不少土地在蒙丹国的手里,尤其是我们的京城还在他们手里,所以你要尽你最大的努力看看能不能在帮助明国收复失地的方面做出点什么贡献。”
德福公主道:“收复失地,这本是父皇和身为太子您的责任,你们之前在同洪熙皇帝和谈的时候为什么不加上这个条件?难道你们认为你们君臣办不到的事,我一个和亲公主就办的成吗?”
太子道:“和谈的时候我们何尝不想要求蒙丹国归还失地呢?我和父皇几次让人前去就这个问题试探洪熙皇帝的底线,得出在这个问题方面根本就没有周旋的余地,而明国目前还不是蒙丹国的对手,若是硬要以卵击石的话,我们明国的损失就重了,这样我们不得不忍辱负重,暂且搁置下这个问题。不过姐姐你身为一个女子要让你在这个问题上起什么作用,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你尽力就好,你只要知道只要蒙丹国内部不稳,对于我们明国来说就是发展的好时机。所以你要想法子离间他们两兄弟的感情。枕边风可以吹吹,润物无声的作用才是最深的。”
德福公主的心里忽然有些悲凉,她虽然知道每个公主都是皇室利益的棋子,可是如今如此直白的摆在自己的面前还是隐隐的发痛,何况是有这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亲自宣之于口,更是令人难以接受。她出嫁前,父皇、母后、甚至太后都直白或者隐晦地提醒她嫁到蒙丹国之后要如何为明国的利益筹谋。
她第一遍听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感,反而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可是一个两个三个如今第四个都这么说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颗明国的棋子。
这些她一直以为宠爱她的亲人,为何不替她考虑考虑,她若是嫁到了蒙丹国还在为这明国的利益而不惜损害蒙丹国的利益,蒙丹国的人能不能容得下她,她的丈夫能不能容得下她,她远嫁他国,本就无依无靠的,没有丈夫和蒙丹国人的接纳,她将会如何的步履维艰?
他们有没有想过,蒙丹国的君臣不是傻子,她的丈夫也不是傻子,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暴露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她将面临着什么?只怕她真的会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德福公主越想越心凉,甚至没了同太子话别的心情,只是敷衍地道:“我尽力吧,不过太子你也清楚,我这人没什么才能,大事怕是办不成,再加上将来王府后院的争宠就够我呛的,估计我也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毕竟我要先活下来,才有机会去做别的事。”
太子道:“不错,姐姐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抓住忠王的心,然后赶紧生个儿子,在王府里站稳脚跟,到时候你要做什么事就会顺利的多。说到这儿,那个路小姐你要留心点,我总觉得她会是你的一个强劲的对手。”
德福公主苦笑道:“是啊,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路家是蒙丹国的名门望族,她的爷爷路大人还是天正皇帝时期的宰相,有如此强的家世,却屈身为侧妃,甘愿对我这个几乎可以说是在明国无依无靠的正妃伏低做小,哪怕不用脑子思考都会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还才貌双全的,这世上往往才学越好的女子,心也越大。她和我既然要入一家门,嫁给同一个男人,那么我和她之间就注定了是敌人。很可悲吧?刚进门就遇到了可能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太子道:“姐姐,她与你对比起来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你知道吗?”
德福公主道:“知道啊,才气,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连绣花都绣不好。知道吗?以前母后说琴棋书画不过就是用来锦上添花的东西,我贵为公主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我的身份已经足够尊贵了,那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当时就没想到我所有的尊贵不过是在明国而言的,离开了明国,我很可能连蒙丹国的普通官家千金都不如,比起路小姐来,想来在蒙丹国人的眼里都会认为路小姐比我的身份尊贵,在这种情况下,她优于我的才学就会更增加她的魅力了。”
太子摇摇头道:“姐姐,你不了解男人,才学、身份的确会对男人有吸引力,但却不是起决定作用的。”
德福公主道:“那起决定作用的是什么?”
太子道:“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当一个男人的心已经有人之后,不管那个人究竟怎样不堪,在爱她的人的眼里她都是千好万好的。所以现在她与你对比,她最大的优势是,忠王心里现在已经有她了,别忘了,路小姐是忠王自己求来的,而你是父皇赐婚的。”
德福公主道:“太子的意思是在近段时间内,无论我用什么招数,试图抹黑路小姐,都会适得其反?”
太子道:“不错。”
德福公主道:“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坐看她坐大,一步一步地把我逼得无路可走?”
太子道:“你现在趁着她还没入府,赶紧趁机怀上孩子,这些日子尽可能的顺着忠王的性子,两人平和相处,让他对这种平和的日子留下印象,你要知道越是平淡的日子,越是容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醉,反而那些太过你侬我侬的日子,容易让人腻味,长久不了。所以等路小姐进了门,也许起初的时候他俩蜜里调油的,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腻味的,到时候,会回忆起与你相处的平淡的日子。所以你初期避其锋芒。”
德福公主道:“那万一忠王爱吃‘糖’呢?沉溺在此久了呢?那我可不就彻底成了闲妻了。”
太子道:“半年之后若是他们还是太过恩爱,那么你就想法子,从蒙丹国的权贵之家挑选一个同路小姐在各方面尤其是性子方面相似的女子进府里,让她们两人斗去,一个稀奇了,两个就烦腻了。”
德福公主道:“可是弟弟,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不是甘愿做别人绿叶的人,我如何能够沉寂下来,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的?”
太子道:“这就是你要学会的。学会‘忍’是您离开明国之后必须要学会的,其实是每个人都要学会的,只要想活下去,活的好,就必须先要学会‘忍’。先苦后甜就是这么来的”。
德福公主脸上已经愁色满布了,太子见到一向无忧无虑的德福公主,如今已经变得忧色满布,他也有些不忍心,但他也明白,此时德福公主不忧愁,将来只怕直接就是要交代性命了。
德福公主和太子都不知道,其实他们此刻的忧虑都是多疑的,因为刘世晨心里是有人,但不是路瑶,他娶路瑶,同娶德福公主一样一方面是由于圣旨,另一方面是为了她们身后的势力。如此而已,所以他不会偏爱任何一个人,起码在他大业得逞之前,他是不会允许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是出事的。
终于德福公主想开了,尽管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但已经少了忧愁茫然,多了坚定。
德福公主道:“嗯,太子放心吧,虽然做起来很难,但我既然选择了嫁给忠王,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已经没了退路了,我就只能学着他那边的生存技巧。”
太子道:“姐姐想通了就好,姐姐也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长得很美,性格明媚张扬,身份尊贵,是配得上天下的任何男子的,所以将来纵使是在忠王府您也要骄傲地活着,要有自己的骄傲,骄傲的女人如同怒放的玫瑰,对于有野心的男人,是另一种不可替代的吸引力。”
德福公主笑道:“没想到,太子还没太子妃呢,倒是对男女之情理解的透彻,看样子太子的大婚之期不远了,那我在这儿提前祝福太子爷找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好是她心中也有你,两情相悦,总好过我这般一厢情愿的,很可能一辈子都在唱独角戏。”
太子道:“姐姐,我们这些皇室子孙能够嫁给或着娶到一个自己的心悦之人已经很是难得了,要想娶到一个自己想要又正好对我有心的女人,是不太可能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也不打算鱼与熊掌兼得。太贪心的后果很可能就是什么也得不到。握紧自己已经得到的东西就够了。”
德福公主道:“太子果真大智,怪不得太子之位坐的那么稳,十几年来,固如磐石的。我受教了,想来也会终身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