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闵浩看着蓝诗琳无计可施,只能幽幽的叹气。他有时候甚至想,女人过于主动虽不是什么好事,但爱情这档子事还是主动一些成功率就大些。如果他也能有蓝诗琳一半的勇气和厚脸皮,说不准允儿就是他的了。
他暗暗咬了咬牙,无可奈何的随着蓝诗琳走下露台。他猜不出蓝诗琳今晚要干什么,其实无论蓝诗琳做什么他都无力反抗,确切的说是无力又无能。他已在心里接受了蓝家的条件,在人屋檐下,就算蓝大小姐扒光他的衣服示众,他也不能发脾气。
远在大陆的季允儿不知道哥哥闵浩为了报父仇忍辱负重,她目前唯一发愁的是如何向夏西狸辞职。按照达文的意思,她根本不用专门去夏氏递辞呈,西狸不傻完全能够明白。可她不想这样虎头蛇尾,虽然只是一份琴工的差事,也想做到有始有终。况且对西狸,她心里总有愧疚。
达文说,如果她要出门,作为专职司机的彼特会随叫随到。季允儿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穷人做的太久,已经不习惯让人伺候。她独自出了公寓,步行到街上拦了一辆的士。司机态度很和蔼,令她忍不住想起去弗兰特参加选妃大会的情形。那个时候的她万万没想到,眼高于顶的东方先生就是阿穆。更不会料到自己被东方达文折磨的奄奄一息,到头来却心甘情愿的做了他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她应该欣慰,因为他是阿穆。她又很沮丧,因为阿穆似乎已改变了太多。
允儿苦闷的闭上眼睛,这个世界斑斓的光线在她眼皮上跳跃,刺眼又无所适从。的士停在夏氏大楼前,她付了车费,匆匆而去,像是一个迟到的小白领。
前台接待处那两位描着精致烟熏妆的美女如今已对季允儿熟视无睹,她们一边聊着八点档的肥皂剧,一边坦然的看着季允儿走过去,像目送一只偶然飞过去的呆头苍蝇,并很有把握这只苍蝇一定会被电蝇拍打死。
她俩嘟着红唇,满意的看到夏大公子伸手拦住了正往里冲的季允儿。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允儿低着头左右避让,直到避无可避走投无路才抬头看了一眼。那被人称作夏氏大公子的潘君亦正微笑着俯视她。
“地板很滑,你这样心不在焉会滑跤的。”潘君亦笑着,眼角有细碎的鱼尾纹。
允儿从前听人说,眼角长鱼尾纹的男人天生花心。潘君亦这么一笑,彻底破灭了季允儿心中对夏大公子的完美印象。所以允儿的心情灰暗甚至有些烦躁。
她懒得多说话,只说了一句:“嗯,我有事找夏西狸。”
潘君亦露出了然的表情,笑容不改,伸出胳膊向右前方一指:“不介意的话,请到我办公室来坐一下。”
“不了!”允儿答的很干脆,“我是来辞职的,还需要去做交接,事情很多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潘君亦耸耸肩:“忘记告诉你,夏西狸他出公差,一周后才回来。所以你要辞职,恐怕需要我签字了。”
季允儿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颓然进了他的办公室。夏大公子办公场所果然非同一般,阔气的令人咋舌。她站在那象征夏氏企业最高尊位的宝座前,恨不能低下头接受潘君亦的摸顶。她甚至能想象出东方达文坐在这里的样子,简直像个浑身挂满金元宝的财神爷。这么一想,冒名顶替的潘君亦还真有福气。
“随便坐不要客气,你也知道我并不是大公子,东方达文才是。”
潘君亦虽然嘴上这么谦虚,可还是老大不客气的坐进那把宝座里。允儿忍着没笑出来,心情也好了很多。半调侃的对潘君亦说:“做夏大公子一定很过瘾吧?”
“当然。”潘君亦拿起一只苹果削皮,神情专注,又像在沉思。“就像一个傀儡一样,他们牵线我来表演,就算我演的再好再卖力,他们让我停我就得停。你说这样算不算很过瘾?”
苹果削的很完整,一圈圈有皮肉割离的痕迹。他探身将苹果递过来,允儿连忙双手接过。他扑哧一笑,摇了摇头说:“你呀,跟夏西狸一样,孩子气!他出差前特意交代过,让我不要批你辞职。”
“可是我一定要辞职。”季允儿鼓着腮,表情坚定。她目前与西狸的关系太尴尬,若继续留在这里,真的很别扭。
潘君亦在办公桌后摊开双手:“很抱歉,我只能按老板交代的做。如果你需要心理调整,我放你一周假。或者等他回来,你亲自去谈。目前现在,你还不能走。”
“好吧。”季允儿不得不认命,吃完了苹果也该走了。她站起身,向着宝座上的潘君亦点了点头,就算作挥手再见了。
她步出办公室,回头却发现潘君亦一直轻轻的跟在后面。她再次说了再见,看到潘君亦脸上竟有种落寞,慈悲心泛滥之下脱口道:“你不是傀儡,你能力强,再说商界都认可你。天长日久他就会放手的,总有一天你会是真正的大公子。加油!”
“你也要加油!”潘君亦点头微笑,彬彬有礼。可是他真的能行吗?他知道的事情太多,注定只能做个傀儡。也许他不应有怨言,如果不是当年东方雄收留他,培养他,他大概还住在窝棚里。
季允儿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整个下午一直呆坐着,直到夏西狸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他整顿思绪,起身候着夏西狸进来。对待老板总是要客气些。
夏西狸并没有出差,只是苦于面对季允儿。他料定她会来辞职,所以提前做了安排,让潘君亦出面。允儿来的时候他就闭门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一遍遍回忆着与允儿相识以来的点滴经历,最后悲哀的发现,他只是一个入戏太深的配角。
“怎么样,她有说什么吗?”西狸坐进沙发,脸色灰白的点燃一支烟。
潘君亦很少见他抽烟,忍不住走近端详他的脸色:“你在生气?”见西狸不理他,又笑呵呵的说:“你和东方抽烟的样子还真像,不愧是兄弟啊。”
西狸心情的确不佳,大哥与季允儿关系的突然转变令他发慌,他并非不能正视自己的失败,只是无法适应和接受允儿委身东方达文这个事实。她季允儿随便爱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大哥?何况他的大哥早就撒下大网等她入局,这一次是否又是另一场骗局?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一种无法作为的无力感。浓烈的烟味窜进喉咙,他捂着胸口咳了一阵,颓然站起向门口走去。夕阳拉长了他的背影,潘君亦看来很像一条黏腻浑浊的黑色河流。他不禁对这位夏二公子起了同情之心。
“既然留不住,不如放她走吧。”
夏西狸听见了潘君亦小声说出的这句话,他头也没回,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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