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白了杨林一眼,娇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外公想念娘,经常偷偷跑到秦寨来看我,只是三位兄长不知道罢了。此刻便在寨外等我,公子可否和我一同去见他?”
杨林略作沉吟,心知此事必定关键,这秦雅该不会有何企图,便欣然点头。二人乘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了秦寨,果然在一树林处见一老者盘膝坐在一块卧牛青石之上。
老者见秦雅来了,面露慈祥,正要说话,又看到杨林,不禁面露疑惑之色。秦雅对老者一番娇嗔,才给二人介绍,杨林知他便是祖族族长祖山。
祖山见杨林长得气宇轩昂,也不禁上下打量,杨林和秦雅便将今日秦寨之内发生的事情和祖上说了,当说着洪天欲逼婚时,老头气的浑身栗抖,低声怒斥:“孽畜!”
秦雅趁机又将众人打算行刺之事一说,祖山才恢复平静,但半晌无言,既不出言相助,也不出言反对。
秦雅也不知祖山何意,又欲施展撒娇发嗲的手段,却见祖山一摆手,反问道:“杨公子欲要我族如何出力?你可知我和洪天可有姻亲?”
秦雅晒道:“洪天光女儿就有四五十个,听说洪族之内无视伦法,洪天竟将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儿都收入私房,他给祖族嫁去的女儿算得什么?而且以外公之才,各中利害岂会看不清楚。”
祖山被她一顿抢白,也是苦笑摇头
杨林则续道:“若要对洪天出手,我们本来的人手对付洪天便已经很吃力了,所以我希望祖族高手能够挡住洪天七个兄弟和其他的高手便可。”
祖山略一琢磨,道:“我祖族能够和洪氏兄弟抗衡的也就五六人,如何挡得住?除非……”
秦雅见祖山欲言又止,急道:“外公,你有话便说,急死人了。”
祖山道:“除非斯氏兄弟能够出手,便可以策万全。”
忽然身后一人接口道:“斯氏兄弟,也并非没有办法。”
三人拢目光观看,正是秦稚到了。
秦雅见祖山之事,秦稚自是早就知道,如若一族之长连这事都被蒙在鼓里,那也太不称职了。秦稚见二人偷偷溜出秦寨,又算算日子,便猜了个八九,知道和祖山必谈洪天之事,这才尾随而至。
祖山见是秦稚,面色变得有些僵硬了,秦雅也略带慌乱,只见秦稚到祖山面前一礼,道:“此番只谈洪天之事,我二族之事过了这关再说吧。”
祖山见秦稚极似他父亲,不免勾起一点过往的情绪,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
秦稚续道:“最近我知道斯族搭上了豫章的彭族,想举族南迁,想来也是不堪忍受洪天的盘剥,要祖老寨主亲往前去,料想也可说服二人。”
祖山斜睥了秦稚一眼,道:“为何你不亲往?”
秦稚一笑,道:“洪天约我三日后到洪寨面谈,他想迎娶雅儿,我便借此设计与他周旋,自要在族中做好一切准备,而且洪天必有耳目在我身边,若我要去找斯氏兄弟,岂非告诉洪天,我要行刺?”
杨林插口道:“事已至此,要图洪天,必要三族合力,此事只有老寨主前往,若明日能说动斯族,我等便依计而行,若无法说动,我等也只有退出山越了。”
祖山思索了好半晌才同意立即前往斯族,不过却提出一个条件,道:“若我等拼死拼活,杨公子你们汉人跑了怎么办?何况你们汉人素来狡猾。”
杨林一愣,苦笑道:“我如何会跑,我本来就是有求于山越而来。”
秦稚又把杨林之前征募山越的事和祖山交待,祖山立即非常感兴趣,道:“若此番洪天伏诛,我祖族也可相助公子千人。”
杨林又称谢一番,忽见祖山和秦稚二人对视了几眼,又分别看了看自己和秦雅,二人均是诡秘一笑,秦稚开口道:“还有一事希望公子答应,便是和小妹的亲事。”
祖山也是捻须长笑,道:“公子若无如此身份,叫我用何法取信斯氏兄弟?况且雅儿如此相貌,莫非公子不喜,亦或是不屑我越族女子?”
杨林被二人说的面红耳赤,秦雅则娇嗔一声远远跑开了。
杨林道:“我家中已有两位娇妻了,再说大敌当前……”
还未等他说完,祖山就打断道:“男人多几个妻妾有什么大不了,若此事你不答应,我什么都不管了,这便回句章。”
秦稚也是这番意思,杨林只得点头答应,躲在一旁大树后的秦雅自然听得心中欢喜,这便是和我有缘之人。
两日之后的深夜,杨林终于见到身形健硕的斯氏兄弟,族长斯光有典韦般的个头,一脸横肉,斯由也只是比他兄长稍逊,此次斯氏兄弟将族中的精锐大约二十几人,全部带来了,都是精壮至极的巨汉,祖族的人马也到了,三族合在一起,光是不弱于秦焦级数的高手便有近三十人,可见实力有多强,不愧是山越大寨。
三族族长此时俱都秘密进了秦寨,和杨林众人,在房中谋划明日之事。
斯光看着杨林,眼露精芒道:“此番我三族能够坐在一起,多亏了杨公子居中策划,不然此刻我亦准备全族南迁了。此番一战,我已集合族中所有精锐,和洪天不死不休。”
秦稚也道:“若此次我三族齐心,又有杨公子手下奇兵,还不能成事的话,也是我三族当灭了。”
祖山好整以暇道:“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们年轻人了。”
杨林问道:“明日秦寨主能带多少人进洪寨?”
秦稚一思量,道:“估计五十之数已是极限了,太多了便会引起洪天的警觉。而且除了随身刀剑之外,箭弩却不能带进洪寨。”
杨林点头道:“如此我们便从三族之中定下此数来安排,我会随寨主亲往,伺机行刺。寨外便由祖老寨主带领一些眼线侦查寨情,传递消息,斯寨主则带领三千秦族精锐藏于秦寨去洪寨的途中,接到祖寨主的消息,便杀向洪寨。”
计策非常的简单,关键一环便是杨林众人能否杀了洪天。
定下计策之后,斯光对杨林道:“明日公子甘冒大险,我无以为助,将我族中打造的一柄战刀予你,助你斩杀洪天。”说完从二弟斯由那里接过一柄浑身黝黑的环首战刀,递向杨林。
杨林心中甚喜,知道斯族的铁艺冠绝山越,此刀必然不是凡品,连忙接过,入手感觉比普通的刀略沉一些,刀鞘是用动物皮革所造,拔刀在手,整个刀身犹如墨汁一般,刀身仿佛被打磨过,一点都不反射光泽,绝对利于偷袭刺杀,虚劈两下,破风之声甚是微弱,斯光递过一柄普通战刀,示意杨林一试,杨林运气凝神,向战刀砍去,本以为即使能削断战刀,反震之力亦不会小,哪知双刀相碰时发出一阵“嗤”响,斯光手中的战刀断为两截,杨林大惊,再看手中刀并无豁口,不由得赞道:“早就闻斯族铁艺高超,不想此刀如此锋利。”说罢,用手抚刀,爱不释手。
斯光大笑道:“此刀本是我族在一铁矿之中发现的一块玄铁所制,尝试了多次,最后只得了这一把利刃,本来是我等准备行刺洪天时用,不料今日公子却代我等行刺,也是与你有缘。”
杨林连忙称谢,众人又是一番详细的推演明日之事,半夜才各自散去休息。
次日日上三竿,众人整理队伍联合三族勇士和杨林的十二亲卫均都打扮成秦族族兵的模样,在秦氏兄弟的带领下一行人向洪寨而去。两寨虽处两县,距离并不是太远,但山路崎岖,等众人赶到洪族之时已是夕阳西垂,月亮东升了。
洪天已经亲自率人举着火把在寨门处迎接了,只见此人老远就哈哈长笑,大喊道:“今日秦寨主亲至,我洪寨蓬荜生辉。”
杨林暗自打量这洪天,此人身形有点像曹操,个子不高,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息,相貌威武,双眼精芒暴闪,行走之间抬手投足,居然将身体易被攻击的关键部位尽数护住,杨林心中震骇,判断此人必是武艺绝顶之人。
众人一番寒暄,纷纷进到寨内,秦稚只带了秦晃进到厅中,赵彦和魏翱则装作亲卫站立两人身后,头一低,也不起眼。杨林和蔡元一进洪寨便偷溜了,借着夜色利用弩索飞身上房,此时正趴在大厅的屋顶上窥视里面的动静,由于大厅人多嘈杂,一时在此也不怕被发现。
此时洪天和秦稚又是一番客套,两人欢声笑语,丝毫看不出相互之间已是拔刀相向了。
只听洪天长声一笑道:“秦寨主,我为你们介绍几位远方来的朋友。”说罢从里间走出几人,杨林隔着缝隙一看,见有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断了一条右臂,另外一个则手持巨弓,杨林和蔡元对视一眼,均会心的点了点头,正是淳于飞和淳于荣二人。
杨林暗忖,这二人在此,看来今夜便是血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