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水蓝天不为所动,美绾绾低头:“我到底还是个清倌人,若我想嫁,还是会有人娶的。可我的身子,被你看得尽了。你以为我以后该如何嫁人?”
贞洁这回事,无论什么时代都极为重视。美绾绾虽事人以色,却仍保留着清白之身,大约看光过他身子的,就只有这具身子的原主人了。
不是我,不是我……耍流氓无赖的真的不是我!水蓝天郁卒不已。
“你不想对我负责?”美绾绾终于底气足了,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面前那个胖得五官都被赘肉挤得变了形,凳子只容得下她半边屁股的青楼老鸨。本来就水汪汪的眼睛,此时更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水,婉如空山新雨后的碧谭,实在我见犹怜。
看着那样柔柔弱弱的美绾绾,又带着点悲凄的语气,水蓝天蓦地心就软了。然而,她到底是个心理成熟的人,很果断地拒绝:“除了身边亲近的,很少有人知道我偷看了你的身子。我保证以后再不提此事,保证不让外人知道此事。”
说完后,水蓝天拔腿便走。她觉得此时的心情很奇怪——那个无人问津的水蓝天,竟然会有绝世美男对她说要收他进后、宫做小的一天——虽然不是真的做夫妻。
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个淡淡的声音:“你会快同意娶我的,很快。”
“……”水蓝天身子晃了晃,胖手搭在兰佩的手上,差点没被这话给惊得摔了一跤。
兰佩听了这话,眼珠子转了转,回头朝美绾绾的方向望了望,笑道:“兰妈妈这么快就拿下了绾绾少爷!不如今天晚上回了林夫人的约,让绾绾少爷服侍你?”
水蓝天扶额,眼角狠狠地跳:“说的什么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绾绾有着倾世容貌,怎会有人对他不动心?只是那动心的程度,最多不过倾慕而已。
“跟绾绾少爷春宵一夜,蓝妈妈不是期待很久了么?”兰佩委屈地皱起画得淡黑的眉,嘟起血红的小嘴。
“……”水蓝天再次噎到,无言以对。
这具身子的原主人,貌似真的不止一次地在众人面前表示,要推倒美绾绾。甚至,有一回还借着醉酒,想要强占美绾绾。
“嗷,蓝妈妈居然变得害羞了……”
水蓝天打断兰佩的“的波的波”:“兰佩,从今天开始,你们自己化妆去。”
兰佩吓了一跳,捂着嘴,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蓝妈妈你要赶我走么?”
“嗯,要是你再多嘴,我就真要赶你走。”
“我错了。”兰佩膝一弯,“砰”地一声跪在青石板上:“蓝妈妈别赶我走。”声音颤抖,惶恐不安。
水蓝天深知兰佩和瑶环都是便宜小姨从牙婆那里买来,秘密培养多年,用来保护和侍候自己的人。那种培养的方法,大约也有类似洗脑之类的。这兰佩和瑶环,对她和便宜小姨,是绝对的忠诚。
当然,奴隶两个小女孩,这让水蓝天多少有点罪恶感。然而,这时代便是如此,人命向来轻贱。牙婆们贩卖的人口里,很大一部分人的价格,远比一匹普通的骡马便宜。
“起来起来!”被人侍候着的优越之心,被兰佩一跪,倒是一下子消散,变得羞愧的起来,水蓝天忙道:“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可爱,我哪舍得赶你走?”
兰佩把嘴张了张,到底没再出口,抹着眼泪,偷偷看着水蓝天的后背,神情复杂。她隐隐觉得蓝妈妈这一天来,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
水蓝天走到自己的房间,便闻到一股专属中药,又远比一般药臭得翻了不知多少倍的气味。她看水仙儿焦急而期许地盯着桌上的一碗还在冒气的汤药,便明白这药就是元醒说的,能缓解她时不时昏迷的药了。
“天儿,快喝了。”水仙儿哆着唇,眼神热切。
“嗯。”水蓝天应了声,便端起药来。早做好了良药苦口准备的水蓝天,仍是被那腥臭味熏得天脑一片空白。
东凌名剑在一边叨叨着:“这味儿委实太重了……不过师傅的药方就是如此……”
“乖,快喝了。”水仙儿看水蓝天皱起的眉,忍不住又说了句:“乖天儿,喝了病就好了。”
前世孤儿的她,很少听到有人对她说“乖”这个字。水蓝天想到这便宜小姨,其实还没有她真正的年纪大,不由有些感动。
汤药一骨碌地滚过咽喉,吞下肚……水蓝天觉得世上最苦的东西大约就是这汤药了……实在令人作呕!
知道这是救命药的水蓝天极力想忍住那种作呕的感觉,几度翻腾的胃液都涌上了喉口。于是,一向沉着、冷静、坚强,活了近三十哭的次数屈指可数的水蓝天,泣涕横流……
终于……
“哇……”水蓝天张口便吐。
水仙儿脸色发白,边拍着水蓝天宽厚的背,一边忍不住流泪。
瑶环和兰佩跑进跑出地打扫着一地的狼藉。一边却暗自心惊,大妈妈那样的女人,居然会哭?
东凌名剑黑亮亮的眼珠闪啊闪,走到水蓝天面前,细细地察色、搭脉。然后微笑着说:“大妈妈莫要心急,蓝妈妈虽然吐了,但还有少量的药没有吐出来。”
水仙儿这才舒颜:“那便好,那便好!”
“照这样,这药还怎么吃?”水蓝天脑袋空了许久,这会子喝了水仙儿递的茶水,这才回过神来。
东凌名剑觑了觑水蓝天苍白的脸,沉吟着不敢开口:“这种药方子,可不能随便添加一丝一毫的提味祛味的法子。”
“这药一天要喝两次。一次一碗。”水仙儿沉声道:“小剑,你看看天儿吐出来多少?照着吐出来的量,再喝。再吐再喝,直到喝到足够的份量便是了。”
“姨娘,你别……”水蓝天叫苦不迭:“好吧,我喝我喝。”就算每天早晚吐个十次,也比随时随地会昏过去,要被“填鸭”的好。
“若我能帮你一次便喝下这药,你可同意纳我做小?”门外传来美绾绾柔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