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宗,一房间外。
风凉,二长老,三长老,风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色就此苍白了起来。
“他真的是走了啊……”风凉喃喃自语,整个人情绪异常低落。
“林枫怎么走了?他还没康复呢?”风雅眼神恍惚,就如丢失了什么东西一般,旋即对着风凉质问道,“是不是你赶他走的?”
“他留下来,我求之不得,怎么会赶他走?!”风凉嘴唇颤抖,厉声道。此刻他已然失去了分寸,情绪失控,丝毫没有意思到是在和自己女儿说话。
看着此刻毫无宗主风度的风凉,风雅只是伤心的摇着头,脚步一步步后退,声泪俱下,“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嫌弃她们,逼得她们分开,惜柔妹妹就不会跟着冷傲尊者离开,也就不会……是你,你就是杀人凶手!”
风凉身躯一阵阵颤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亲手带大的女儿竟然会这么和自己说话,可想到那少年,又心里难过之极,若是非要追究下来,风雅说的一点没错,他脱不了干系,他虽然不是直接凶手,却间接害了二人,是名副其实的帮凶。
“真是我错了吗?”风凉喃喃自问,本来深邃的眼眸顿时无神,浑身弥漫着一种巨大的伤悲。
“宗主,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只是按清风宗宗规办事,这一切都只能怪他们命运坎坷,怨不得人……”二长老立刻反驳道,但就在还要继续说下去之时,却被风凉直接摇头打断。
“就是我,小雅说的没错,是我间接害了他们二人。”
二长老见状,只得不断摇头,满脸都是不忍,云念裳之事,困扰了风凉整整二十年,清风宗遭逢剧变,他再度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打击,此刻竟是又把一切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看着其精神恍惚,深深自责的摸样,二长老有太多不忍。这个宗主,背负了太多,没有人能体会其心中的伤痛啊。
“以他毫无修为,我看他并没有走远,我们现在去追还来得及。”一直沉默的三长老忽然道。
听见这话,三人犹如当头棒喝,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希望的色彩,而后皆是冲向了小院的圆形门洞,可刚到门洞,三人的身形就此停了下来。
“林枫,你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风雅一步当先,奔向了从远处走来的少年,语言满是责备,但其中更多的却是欣喜。
少年岂会感受不到,微微一笑,道,“我没走,只是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
“那你应该跟我说一声啊,惜柔妹妹不在,我还以为……”
“以为我去找云念裳了?”少年笑问道。
风雅点了点头,林枫就此一笑,旋即转身朝着风凉二人走了过来。
“他没走,太好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二长老老脸之上满是笑意。
风凉眼神深邃,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忽然摇了摇头,悠悠道,“他走了,只是又回来了。”
二长老一阵疑惑,仔细再望向少年,只见此刻后者身上带着一身落寞,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但眸子深处,却已然没有昨晚的生无可恋之色,也没有彷徨无主之色,似乎已然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这与昨晚那个要死不活,失魂落魄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宗主,我想跟你谈谈。”林枫走上前来,收敛起了笑意。
风凉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道,“我也想跟你谈谈。”
二人默契一笑,就此离去,留给二长老,风雅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是风雅脸上满是担心,然而二长老嘴角却是多了一丝笑意,余光一瞥,他突然看见远方正有着一个苍老的身影,苍老的身影看着这里,嘴角明显有着笑意。
二长老一下就认出了他,可正要喊出声音,那人却是冲着他摆了摆手,再一眨眼的功夫,身影已是消失在了远方。
二长老愣在原地,眉头紧皱,半晌后,恍然一笑。
……
“你想找我谈什么?”风凉房间内,风凉突然转过了身,神情肃穆。
“我答应你,从今天起加入清风宗。”少年看着风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你真的想好了?我可记得你昨天还对那没有任何兴趣。”风凉漫不经心的问道,但没有人能察觉,其紧皱的眉头,此刻已然舒展了开来。
“我想好了,我要变强,我要把她从纤云宗救回来!”少年没有任何犹豫,果决道。
风凉终于笑了,而后再度恢复到了严肃,此刻的他,已然与方才那个无精打采的宗主判若两人,浑身多了一股凌然气势。
“林枫,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清风宗第一百零二代弟子,也是我风凉的亲传弟子,和你四师兄康尘,六师兄柳辛,直属我管辖,由我亲自传授你修炼之道,教你清风宗武技。明天正式入门,进宗坛,列宗籍,拜祖师!”
“弟子林枫领命!”听见这话,林枫顿时单膝着地,对着风凉恭敬行了一礼。
风凉脸上的威压消失不见,多了一分慈爱笑意,将他搀扶而起,笑道,“现在你还不算正式入宗,以后也不需要行此大礼,点头会意即可。现在你就去找二长老报道,由他为你发配宗服,安排修炼房舍等。”
林枫点了点头,就此转身而去,正要走出房门,风凉突然叫了一声,“且慢,开悟之上,你看见的可是一片漆黑?”
林枫身躯一颤,心道,他怎么会知道?旋即转身答道,“是的,徒儿眼前一片漆黑,一无所见。”
风凉身躯一颤,脸上顷刻浮现出了极度喜悦的欣喜之色,喃喃自语,“没错,我果然没有猜错,一片漆黑,一无所见……”
林枫听得直感莫名其妙,一片漆黑和一无所见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自己说错了?疑惑问道,“师傅,徒儿说错话了吗?”
“没有,你可以走了。”风凉收敛起了笑意,挥了挥手。林枫点了点头,转身而去,想起刚才风凉那失态的情形,不由一阵摇头,心里暗暗道,这清风宗的人还真怪!
他并没有看见,就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洞之后,风凉的眼角突然湿润了,望着远方,喃喃而语道,“师傅啊,徒儿终于为清风宗收得一名绝世英才,你老人家可以含笑九泉了……”
当得知林枫愿意加入清风宗,而且明天就会成为清风宗弟子,风雅几乎乐开了花,小脸之上充满了笑容,拉着林枫就要陪他一起去二长老那里办入宗手续。
林枫不好拒绝,只得依了她,现在他是清风宗的弟子,人生地不熟,只得对所有的关怀悉数礼貌对待。他会留在清风宗,却并不是永久,就如这里是一个居住时间稍长的驿馆,他总有一天会毅然离它而去,所以并不想节外生枝。
清风宗宗服,统一的蓝色,领口处有一团柔风图案,当然亲传弟子可以任意选择其余色彩,林枫喜欢白色,所以就选择了白色宗服。
这是他的癖好,至今未丢失。
至于修炼房舍,林枫刚开始还比较纳闷,住宿的房间不就行了吗?还要修炼房舍干嘛,最后才明白,在清风宗,修炼房舍就是弟子们对住宿之房的别称。
风雅因此还笑话了他,闹得他不由一阵老脸通红,好不尴尬!
他选择了原来的房间,并没有和其余弟子同在北院,对于这个无礼的要求,二长老不由相当不解,但后者却并不说明原因,只是坚持。
二长老想起其刚入清风宗,孤独无依,而且那性子又死犟非常,生怕再出现意外,只得答应,破了清风宗历史上的为数不少的例。
因为按理来说,所有弟子,几乎都住在北院,特别是优秀弟子和亲传弟子,只有少数弟子,例如修为较为薄弱,负责门内事物较多的杂役弟子才居住在靠近清风宗宗门的西院。
他们打扫宗内卫生,看护宗门,为宗内提供伙食,砍柴,买办必须生活物品,只有西院才离宗门最近,最为方便,也不容易打扰到宗内其余人的修炼。
二长老并不明白其为何有这个无理的要求,只有心思细腻的风雅才深深知道,林枫是思念唐惜柔,所以才选择居住在二人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内。
毕竟那里有着二人共同的回忆,有过唐惜柔的欢声笑语。
后面还有一些琐事,但比起前两者相对都不要紧,风雅陪着林枫,很快便是将其全部办妥,只需等到明日,林枫正式行入宗之礼,就可以正式开始修炼之途。
风雅满怀期待,期待就此多了一名师弟,她也明白,对于这少年来说,那绝对是一次新生,然而就当她办完诸事,要求留下来陪他聊天之时,后者却是一口拒绝了她。
风雅满脸都是不高兴,其实她是担心后者不适应这新的生活,不适应没有唐惜柔的日子。
林枫自然知道,他将房门关上,从怀中掏出那张兽皮,视线就此投入了进去,今天风声若的话深深刺激了他,他也深深体会到,现在对兽皮上的步伐只是领会了其意,并没有真正融会贯通,徒具形,而无实。
视线一投入其中,他的神识立刻便是全部融入了脑海,与此同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只是在他昨天听到了那来自脑海中的玄异之声后,今天的人影已经不再是那般生涩枯燥的走位。
而是嘴里念念有声,脚下步伐更加玄妙,身影更加迅速,形迹更加令人眼花缭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