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蛇看上去已经成年了,被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八成是昨天晚上出来活动,到现在都没回去,他娘的,真是一条懒蛇!
蛇是靠温度来感应周围的一切的,这条蛇一定早就发现了她,银环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在饥饿或受惊的情况下很难讲,该死的,它到现在还没回家,该不会是没吃饱吧?
眼下这种情况,下山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她一动,蛇就能发现,而蛇下行的速度却比她快得多,如果她速度过快脚下落空摔了下去,那么就算不被蛇咬伤,也会摔掉半条命,至少,遍体鳞伤是小不了的。而上去呢,必定会惊了这条蛇,到时候被咬,麻烦也会不小。
上下都不可取,就只能按兵不动了,只希望这蛇的肚子不是空的,在这儿呆腻了一会儿就走了,不然就算它不来攻击她,她挂的时间久了,体力不支也是个问题。
怕只怕,这蛇是在观察她这个猎物,准备伺机而动,而且已经囤积了大量的毒液准备全部奉献给她,准备把她毒死之后,饱餐一顿……
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穆倾心爬了十多分钟又挂了好几分钟,加上紧张害怕,额头已经隐隐见汗,心中也是愤慨不已——不过是想折两支花,这个贼老天,还想要她的命不成?
出来之前曾在私底下答应过轩辕陌风不在外面用法术,虽说四下无人,但她也不打算违背承诺,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空闲的手可以用来结印,而且所学的咒语没一个派得上用场的,用火烧吧,一下烧不死蛇倒霉的还得是自己,想来想去,唯有轻身咒还靠点谱,可轻身咒也只能让她摔下去的时候速度慢一些,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被摔得头破血流的下场。
怪只怪之前没跟轩辕陌风学点轻功神马的,各种法术也只是学会而没有学精,不然现在也不至于不上不下地挂在这儿,穆倾心现在终于有些理解清辉和轩辕陌风当初那恨铁不成钢的小眼神了,可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大敌当前,只能靠自己!
总不能现在就对着那颗珍珠念不如归去吧?她才出来多大一会儿,还不得丢死人么?
虽说在蛇类中动作算是迟缓的,性情也比较温厚,但三米不到的距离,这条蛇几秒就到,银环蛇咬人前从不警告,自己要想办法先发制蛇才行,穆倾心默默思忖着,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不远处的‘敌人’
终究,她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爬到了山壁上,也就是在同一时刻,那条银环蛇如利剑一般迅速朝她窜过来,穆倾心爬上来之后顺势一滚,可还是没能避开这蛇的第一波攻击,虽然一系列的混乱动作中有异能作为助力可以观察蛇的动作,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它咬在了左手的手背上。
在她的计算中,如果一定要被咬,那么最好是咬在右腿的膝盖以下——左手离心脏那么近,是仅此于身体躯干的危险部位,但咬都咬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穆倾心以最快的速度用右手抓住蛇的七寸,卸下背包拿出空的麻布袋,将蛇塞了进去把袋口封好,又抽出一条手帕系住左手手腕以免毒素蔓延过快,最后张嘴狠命吸了两下伤口,吐出两口黑血……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二十秒中,便是这样她还嫌慢了。
银环蛇是神经毒素,古代又没有什么抗毒血清,就算她运气好,前方萃皖县有医生可以医治蛇毒,用中药来排毒的话少说也要三五天,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且不说她有没有命能去到县城,谁不知道中毒之后不能乱动,否则毒素蔓延会变快?
虽说以嘴吸毒的方法极不可取,但这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好在嘴巴里没有溃疡或者伤口,吸出来的毒血尽快吐出来问题应该不大!
穆倾心吸完血,用背囊里的酒漱了口兼清理伤口,又用匕首在银环蛇的牙印附近切开了十多个米粒大小的十字小口子,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加快排出毒素,虽说用刀子割自己不是件容易的是,但眼下也只能狠下心肠了,还好这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不然一下割不开,两下割不开那可真是闹心……
伤口处理完毕,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穆倾心总算松了口气,一分多钟的时间,还算及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就医。
还好没有带文月出来,不然她一定吓个半死!
眼前这片春光明媚的山头,她自是没有闲情逸致再欣赏了,穆倾心左右四顾,希望能找到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只要运用得宜,很大一部分植物是可以入药的,桃花也行,只是不怎么适合她的现状。
穆倾心自嘲的笑笑,又翻了翻背囊,这才发现文月没给她准备火折子,虽说伤口已经用烈酒消毒了,但要是再用火烧一下效果会更好,点火的咒语已经到了嘴边,想起对轩辕陌风的承诺,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反正,作用也不是特别大,要是她找不到草药或者及时就医,再怎么消毒伤口也是白搭。
起身缓缓行动,在四周搜索了一会儿,总算被她找到了一小片八角莲。
看来万物相生相克的说法确实有些道理,阴阳不能独生,每种东西的周围都有可以制约他的东西,穆倾心慢慢走近这一小片八角莲,又觉得是自己运气好的成分居多,而这运气好的前提,自然是她早在前世,便认全了几乎所有的草药。
倒是没想过要做一个中医,只不过这是圣婴学业的一部分,当初的她还觉得这个部分可有可无,但现在看来,却完全是技多不压身了。
虽说认识,但也不那么确定,毕竟只在图片上看过,穆倾心用匕首刨出两株八角莲来,经反复研究证实是八角莲后,清理掉手背上的血迹,按照以前在树上看过的办法,将根茎用白酒捣碎了敷在手背上,这才用仅剩的手帕将伤口包扎,又嚼了一整棵的草药以酒送服,这才觉得暂时保住了,也就安心了不少。
即便,早春的八角莲还未成熟……从被蛇咬伤到找到草药已经有半个小时了,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不适,也许是因为她处理得及时,也许是因为她的活动比较缓慢,但不管怎么说,不能继续再待在这地方了,穆倾心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仅凭自己这些简陋的处理可以彻底的清除蛇毒,运气好的话,最多还有三个小时,银环蛇的神经毒素就会开始发作,如果还是得不到救治,自己就会因为呼吸麻痹而死亡。
有轩辕陌风给的特殊珍珠在手,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但却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三个小时的时间……原本还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让她走三个小时都未见到得了,脚程倒不是问题,怕就怕,一经活动会毒发得更快……
不说别的,要回到原来的大路上,怎么下到这山壁下面,就已经是一个问题了。
穆倾心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发现自由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要的起的!
动作利索地将八角莲挖了大半出来,尽量让根茎都得以保存完整,如果短时间内入土的话,还可以继续栽种。
单手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回到自己爬上来的山壁,穆倾心往下看了看,发现这要比上来时更需要勇气。
背包里的银环蛇始终在疯狂地扭动着,不过隔了两层厚厚的阻挡,她倒也还算放心,想着不能白上来一趟,穆倾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削了两支桃花在手,这才取出绳子系在桃树上,另一端绑着自己的腰,比上来时更加小心地将自己放下了山,所有的力气差不多都在右手上,这对一个长期没有运动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很不容易,终于下到山脚下,穆倾心松了绳子,躺在斜坡上大汗淋漓的喘着气。
就这么几分钟下来的功夫,血液循环都不知道多少趟了,想着还有一个小时的路要走,她真巴不得就这么死了算了。
原地休息了大概十多分钟,左后方吱呀吱呀地声音提醒着她有车来了,穆倾心精神一震,眼巴巴地回头看过去,却是辆载满稻草的老牛车,被一个老汉赶着,从一条不起眼的岔道上缓缓走了过来,虽然不是她所希望的马车,但也总比没有好,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期待这是轩辕陌风派来帮她的人,大哥,或者清辉?
可是没有……如此说来,自己一直觉得他派了人跟着自己,是不是有些捕风捉影呢?
不管是不是,眼下都没有功夫去管那么多了,等那牛车近了,穆倾心走到路中间伸手一拦,车上的老汉立即停了车,跳下车凑到她的跟前,先是做了个辑,这才一脸谨慎地笑呵呵的问道:“这位小姐,有何贵干啊?”
见他如此恭敬,穆倾心不由脸上一热,思索了片刻,觉得可能是自己这身衣服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忙扯了个尴尬的笑容指了指左手道:“这位大爷,我刚刚被蛇咬了,想到前面县城里去看大夫,您看,能不能用牛车载我一趟!?”
“哎呦!这要是毒蛇可不得了!”
听她说是蛇咬了,那老汉惊呼一声,立刻就变了脸色……想着他大概是不愿沾上人命的,穆倾心感到一阵失望,刚要收回自己说过的话,那老汉却不由分说开始把她往车上推,嘴里急切地道:“快快快,快上车……我这就送你去仁萃堂,那可是萃皖县城最好的医馆,那里的程靳仁大夫啊,可是救活了不少人的性命……”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牛车边儿上,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古道热肠,穆倾心眼眶一热,扯了个笑容道:“您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把我放下就行,不用特地送我!”
“我刚好也要给县城客栈里的马儿送草料,顺路,顺路!”
老汉说着,就开始把她往车上扶,穆倾心侧身避开他满是老茧的手,鼻子一酸,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可是,可是……我身上没有银子可以付您车钱……”
那老汉被她的表情吓得一怔,很快便一拍大腿道:“哎呦我的女娃子唉……就这么点儿路,还是救命的事儿,我能要你的车钱么,也太看不起我李老三了……你要再不上车,大爷可要生气了啊!”
穆倾心忍住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老汉这才朴实地一笑,将自己赶车时坐的位置擦了又擦,这才扶了她坐下,自己绕到另外一边上了车,叮嘱了两声,一甩牛鞭开始赶车,嘴里不住地催促、吆喝着,好让他的牛走快些……
除了家人,很少有人会像这样不求回报地对她好,尤其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更是难得。穆倾心活了两辈子,遇到的到多是些无利不起早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时空,生活在天子脚下,人们整日谈论的不是权势便是富贵,像这般质朴的真心,好像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已经说了没钱可付,却还是这样用心地照料她,这样的一个好人,看上去最少六十岁的年纪,却在以靠卖草料赚些微薄的钱财为生。
上天实在是不公平,而她,自这一刻起,亦下定了决心扭转这不公的局势
如果说以往她是出于无奈,那么她以后所做的一切,绝对会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为了这群淳朴的老百姓,倾尽自己全部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