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倾心一直一直在想,就连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中都在琢磨,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真的给他丢脸了……文月等她身子开始变暖,便下床牵了红线给太医把脉,结果仍是一无所获,还是些脉象平稳只是有些虚弱等废话,就好像她的脉象生来便是如此,从来不曾有过波动一般,开的药不是提神的就是滋补的,根本半点用处也没有。
针灸?任凭他们扎哪里,穆倾心都纹丝不动如睡着了一般,只是,她始终紧皱着眉头,仿佛睡得不太安稳……
“倘若诸位无法胜任太医一职,大可直言以免耽误治疗,奴婢必定会求娘娘撤了诸位的职务,好让诸位大人早日告老归田!次次给娘娘把脉都说一样的话,诸位开的方子奴婢都能背下来了,只是不知,诸位大人到底是医术不济,还是存了心思延误娘娘病情?”
这一次,好脾气如文月,也忍不住发起了火,冷着脸将几位前来会诊的太医数落了个体无完肤。
有头有脸,有官有衔的朝廷命官被她像训小孩儿一般训着,还得陪着不是,只因为她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一个不慎得罪了她,她随便在娘娘面前诋毁几句,安一两项莫须有的罪名,他们许就这能找来抄家灭族之祸。
林升芸香等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盛怒,只得在一旁小心劝着,为了避免事情闹大,便由林升先送了太医出去。文月时不时掀帘去探穆倾心的呼吸和体温,又吩咐将炉火和地龙能烧多旺就烧多旺,以至于到后来,在凤临宫内当值的宫女太监都要人手准备一把扇子。
然而,即便事态的发展早已远远超过了她能够控制的范围,文月还是倔强地没有将穆倾心的病情上报给轩辕陌风。等到十一发现凤临宫一天之内的取碳量和取碳次术多得令人咂舌的时候,已经是半晚时分了。不敢有丝毫耽误地将此事禀报给了轩辕陌风,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凤临宫,四周的积雪早已化得一片不剩,整个凤临宫已然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火炉,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是大汗淋漓……腊月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实在是骇人听闻!
轩辕陌风毫无征兆的突然闯入,让原本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众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全部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文月没有丝毫惧色,只躬身福了一幅,便又转身进去看穆倾心了。
“都下去吧,下去吧!”形式如同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未免殃及池鱼,十一只得吩咐众人悉数退下,而他自己,却不得不继续留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轩辕陌风后于文月抬脚,却在她之前来到了穆倾心的床边。
“皇后?”他眉头紧锁,缓缓将她扶起,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轻声唤道:“丫头?”
文月神色淡漠地立于一旁,从容地出声‘提醒’道:“皇上,娘娘睡着了,您还是将她放下吧!”
轩辕陌风本就恼她知情不报,此刻见她这种态度,更是怒不可遏,狠狠怒瞪着她,拊膺切齿地问道:“睡着?难道你竟愚蠢到,连睡着和昏迷都分不清了?”
既没有反驳,亦没有认错,文月就那样垂手而立,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愤慨和不屑。
只当她是护主心切,轩辕陌风一时之间也懒得与她计较,只边给怀里的人把脉边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突然如此?”
“奴婢也不知情!”一提及此事,文月便抑制不住的激愤,口不择言地道:“奴婢只不过进内间清点了下银票,出来时娘娘便已经如此!奴婢也很想知道,皇上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家小姐心寒至此?!!”
如此锐利而大不敬的语气,让轩辕陌风瞬间勃然大怒,几乎想都没想便咆哮道:“放肆!你竟敢如此跟朕说话?!”
“奴婢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且事实如此,若非皇上伤了我家小姐的心,她亦不会突然‘昏迷不醒’!”最后的昏迷不醒四个字,被她咬得尤为用力,而且言辞间一再提及‘我家小姐’,似乎是在堂而皇之地映射这对帝间后的不实关系……文月倔强地与面前的帝王对视着,她平素虽然胆小,但是要看是什么事,她最最在意的人被人欺负就是不行,无论谁欺负了她,就都是她文月的敌人。
轩辕陌风赤红着双目,一字一句用力地问道:“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从来没有哪一个下人,居然胆敢一再挑战他的权威,面前这个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令他有所忌惮的……
不愧是跟了她多年的人,眉宇间的那一丝英气竟是与她一般无二,就连她的语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单凭皇后对奴婢的看重就够皇上杀奴婢一百次的了——倘若皇上有足够的把握……杀了奴婢之后皇后能够善罢甘休的话早就动了,绝不会等到今日!”文月淡笑着道,眉眼间竟是充满了自信:“皇后什么是什么人?奴婢跟了她这么些年,又岂会不知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奴婢今日确实是依仗着娘娘的凤威才有恃无恐,但若非皇上伤害娘娘在先,奴婢绝不会出言不逊,奴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娘娘若受了委屈,奴婢绝对会为之拼命……”
轩辕陌风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吐出,语气却是带着浓浓地倦意:“你们两个……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