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时,明青子与罗雨轩按照约定,来到了江水阁。
江水阁位于青山之下,飞瀑之旁,溪流之上,江水阁前,有一座别致的朱红色多角亭,上圆下方,造型纤巧秀丽。
明青子与罗雨轩到达的时候,道生已经在亭子里等候了。
“你们来了。”道生看着明青子与罗雨轩说道。
明青子走上前,恭敬地行个礼:“师叔。”
罗雨轩也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前辈。”
道生满意地说道:“嗯。你二人不必拘谨。青子,你心中有何疑问,尽管问罢。”
明青子想了想:“师叔,我就想知道,您是否与弟子师父之死有关系。那玉佩可是您差和四送来的,那天在小渔村,您误导了我们,恰巧,我们又在小渔村遇到了芸芸,这一切,是否有关联?”
道生听完明青子的疑问,平静地回答道:“青子,你真的相信你师父死了么?”
道生的这种设想,是明青子从未考虑过的,于是,她疑惑地说道:“师叔,弟子不明白……”
道生继续说道:“你试着思考,一个能成为青月派幻花术继承者师父的人,岂是如此容易死掉的?”
明青子听罢,陷入了沉思。的确,这一点,为何自己之前没有考虑到呢。论剑术,论修行,师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到这些,明青子突然沉默了,她不知道应当再说些什么。
道生摸了摸他那又白又长的胡子:“青子,你的心智尚未成熟,你的优点是太容易相信他人,你的缺点亦是太容易相信他人。你没有理智的判断,如何能看到事实的真相所在!”
“师叔,弟子……”明青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些年来,千凝教会她无数剑术,然而,为人处世之理,却很少提及。一直以来,明青子就好像存活在蛋壳内一般,未在真正意义上接触过世间,即便她嫁入张府之后,亦是如此。
罗雨轩看着道生,心想,这个老头不简单!
道生看着明青子的样子,会心一笑:“青子,你不用如此紧张。师叔此番话,并未说你有做的不对之处,只是希望今后你为人处事之时,尽量考虑周到些。”
明青子犹如醍醐灌顶般点头道:“是,师叔,弟子定当谨记师叔教诲!”
“嗯。好,好。”道生对于明青子的表现很是满意。
明青子继续说道:“师叔,关于弟子师父之事,还望得到您的指点。”
道生抬头看了看天际,此时,恰巧一只飞鸟划空而过。
“青子,虽说师叔我早在二十二年前就离开了青月派,但是,师叔光大青月派之心,从未改变。因此,青子,师叔希望你能暂时以比剑大会为重。千凝对幻花术真义的理解尚不够,换言之,此时的你,并未真正了解幻花术的要义之所在。原本,我是打算比剑大会之时再上青月山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明青子,你可愿意跟随我学幻花术?”
明青子并未立即答复道生。她在思考。道生师叔讲师父并未离开人世,这到底是何意思呢?难道,我真的应当暂时放下个人的恩怨,为了大局为重么?
片刻之后,明青子开口道:“师叔,弟子希望知道您让芸芸给我的东西,代表着什么,你如何知道我三年之后会离开张府,还有那天您和芸芸为何要去小渔村?掌门告诉弟子,弟子的师父在寻找长生之术,您可知道这是否是事实?”
道生听罢,哈哈大笑起来,他摸着胡子回答道:“青子,你像极了一个人的脾气,让芸芸给你那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何物,因为,它是属于幻花术所有者的,我不过是按照青月派的规矩,将它转交给你而已。芸芸在你离开张府那天遇到你,不过是一种巧合。芸芸并不知道我去小渔村,而我在小渔村,不过是因为那段时间,我恰巧云游到小渔村而已。千凝是否在寻找长生之术,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我们好些年没有见面了。”
明青子听罢,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师叔,我了解了。我答应跟随您习幻花术,用心准备比剑大会。”
“好!”道生一脸的喜色,紧接着,他继续说道,“青子,你到前方等等,我有话对这位公子说。”
嗯?明青子先是一惊,随后回答了道生一个“好”字,紧接着看了罗雨轩一眼,转身离开了亭子。
待明青子离开后,罗雨轩恭敬地对道生说道:“前辈,不知您有何指教?”
道生听罢,拍了拍罗雨轩的肩膀:“年轻人,怎么,你师父剑一,未曾跟你提过我么?”
什么?!道生的这一番话,令罗雨轩震惊不已。他如何会知道剑一是自己师父!自己与剑一的关系,是件绝密的事情,为何他会知道!
道生早已料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之时,罗雨轩会有怎样的反应。于是,他继续说道:“年轻人,你不用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毕竟,许多年没有与剑一相见了。”
“原来如此。不知前辈留晚辈下来,可是有事情?”罗雨轩不再去纠结道生知道自己与剑一关系的事情,他更渴望了解道生的目的。
道生继续说道:“我知道,剑一几乎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你,但是,这对你来说,仍然是不够的。算起来,你也是青月派的弟子,不知,你可否愿意跟着我学习更多的东西?”
罗雨轩犹豫了,他问道:“前辈,您教明青子,晚辈尚能理解,可是,算起来,你不过是我师父的弟子,你如何有自信比自己的师父强大!”
“自古徒弟比师父强大之人,数不胜数!”道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
就在这时,站在亭子不远处的明青子惊讶地说道:“师祖!”
道生与罗雨轩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剑一。
明青子恭敬地对剑一行了个礼。
剑一点点头:“青子,你继续在这里等着罢。”
“是。师祖。”
剑一说完,径直走进了亭子。
“师父!”眼见道生知道了自己与剑一的关系,罗雨轩也不隐藏了。
剑一看着罗雨轩,命令道:“雨轩,你先退下去。”
罗雨轩不情愿地回答道:“是。师父。”于是,罗雨轩也出了亭子,来到明青子身边。
明青子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师祖怎么会来这里?道生师叔都跟你讲了些什么呢?”
罗雨轩看着远处,叹了口气:“唉,青子,其实,我也不明白道生前辈的意思,他只让我跟着他习剑术。”
“嗯?”道生师叔让雨轩跟随他习剑术?明青子疑惑了。不过,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知道,只要雨轩可以说的事情,雨轩就定会将事实告诉她的。
……
道生与剑一聊了将近半个时辰。
剑一从亭子中出来之后,将罗雨轩叫到一旁。
剑一语重心长地对罗雨轩说道:“雨轩,你跟着道生好好学习剑术。从今之后,你将我这个师父记在心里就好了。从现在起,你是道生的弟子。如果你愿意,亦可以称我一声师祖。”
啊?!“师父!”罗雨轩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你明白的。”剑一微笑着说道,“你能成为道生的徒弟,对你而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明白么?”
“师父,我……”显然,对于剑一这样的安排,罗雨轩完全无法接受。
剑一见罗雨轩的犹豫不决,便严厉地说道:“成大事者,何拘泥于小节!不要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你的身上亦肩负着大任!”
听到这里,罗雨轩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恭敬地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弟子谨记师祖教诲。”
剑一点点头。转身走到道生面前,说道:“雨轩这孩子,就交予你了。”剑一说完,迅速地离开了。
罗雨轩又在地上跪了一小会儿,才站起身来,走到道生与明青子身边。
道生看着罗雨轩,满意地说道:“你们尽快赶回青月派。比剑大会之期将至,切不可耽误。”
明青子回答道:“是,师叔。”
罗雨轩则没有答话。道生也不强求,交待完相关事情之后,便迅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