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香嘴角含笑,陷入往事中,有佣人过来告诉她,皮太太过来了。这段日子,皮太太总比一般人来得要勤快一些。
两人闲聊了一会,皮太太道:“你知道那天拿刀砍黄太太的那人,是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白静香忙问。
“那个人叫张默生,也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原本也可以过着安分守己的日子,只是可惜他娶了一个红颜祸水的太太。”皮太太开门见山。
白静香满腹的好奇之心。“我看那天那人虽然拿着刀去砍人,看着挺吓人的,其实没两下就被缴了刀,我看平日也不是一个打架斗殴之徒。只是,他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怎敢拿刀砍黄太太,这跟他太太又有何关系?”
“这件事,怪就怪在他娶了一个绝色无双的太太。”皮太太品了一口茶,然后跟白静香讲起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这个张默生祖上是河北保定人氏,家里原来就是做皮货生意的。后来因为时局等原因,所以到了上海讨生意,在霞飞路那边开了一家皮货店。张默生做着生意,虽算不上大富大贵,那也比普通人家要好很多。
有天他去赴朋友的宴会,在桌面上认识了一个名叫香莲的女人,那女的长得那个漂亮,怕是整个上海也没有几个。
这张默生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很快就神魂颠倒,回去后居然茶饭不思,朝思暮想。于是他就找到那天宴会上的朋友,让那朋友给他做媒。那朋友也坦诚,直接告诉他,这个女的漂亮是漂亮,但是只是个舞女,只要花点钱,一样可以美人抱怀。
哪知这个张默生天生是个痴情种,居然说愿意明媒正娶这香莲。有段时间,张默生天天约见香莲,每日想着的就是如何博得美人欢心,为这个女人花费了不少钱财。
那香莲虽然见惯了男人为她一掷千金,但是俗话说得好:“欢场无真爱”,那些男人虽然不少是她的金主,可是今天甜言蜜语明天就翻脸无情的她也经历了不少。一来二去的,发现这张默生对她却是情真意切,再加上这张默生也是有点家底的人,所以也往长久关系那方面动了心思。
后来两人结了婚,那香莲也做了一段时间贤惠妻子。只是她早就艳名在外,在家又闲不住,所以虽然人已从良,但还是有不少以前关系密切的男人主动找到她。而这香莲也习惯了每天声色犬马的生活,这张默生虽然有点钱,可说到底也就一普通生意人。时间久了,这香莲又开始频频外出,有时也会跟男人发生那种关系,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次数多了,终于还是被这张默生发现了,香莲也不否认,说要是接受不了可以离婚。可怜这张默生既不能接受离婚也接受不了妻子的背叛,每天过得痛不欲生。香莲吃准了张默生不能离开她,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甚至偶尔的还会夜不归宿。
这黄玉荣便是香莲的金主之一。这黄玉荣可比张默生有钱有势得多,对那香莲也很大方,有段时间香莲对这黄玉荣特别上心,在黄玉荣身上得了不少的好处。后来这件事情被黄太太知道了,直接找上门去,狠狠给了这香莲一巴掌。这黄太太在上海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般的找上门去,估计也是被气昏了头。
香莲被黄太太打了一巴掌后,并没有与黄金荣断绝关系,只是两个人的关系更加隐蔽,更加小心罢了。那段时间香莲收敛了很多,张默生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太太真的转了性子,安下心来跟他过日子,心情也好了很多,对这香莲越发好了。
这天,香莲跟张默生说了声“出去逛一会”便出了门。走了没有多久,就碰见她以前的一个熟客,说是约她喝茶,香莲说没空。哪知那人直接掏出几块大洋塞入她手中,并且保证只是喝茶,什么都不做。这香莲本就贪财,看在钱的份上自然跟这熟客移步茶楼。
到了茶楼,香莲才发现除了这熟客,还有一个男人,本是想扭头就走的,但是一是已经收了别人的好处,二是看这个男人穿衣打扮,非富即贵,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有迈开脚步。
那人似是懂得香莲的心思,对旁边的伙计什么的都很大方,一会时间就赏出好几块大洋。这香莲当即便动了心思,知道自己碰上真正的金主了,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很殷勤。两人你来我往的聊了一会,就离开了茶楼,找了个地方快活去了。事成,那人一边穿衣服,一边给香莲戴上一个金手镯,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大方,自然把香莲美得喜不自胜。
后来两个人又见了几次面,每次那人都极为大方,不是送她首饰便是赏她钱财,一来二往的这香莲就对他动了别的心思。这日,两人又见面了,事毕这人居然送她一件貂皮大衣,要她立刻就穿给他看。香莲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己老公又是做皮货生意的,自然识货,知道这是一件上等貂皮大衣。香莲高兴的不行,自然立马就穿了这件大衣,展示给这位金主看。
“香莲,这件大衣我可是选的最好最贵的买,你看着毛多柔软,还有这皮板处的绒毛多密。俗话说得好,这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你穿上这衣服果真是美不胜收,高贵大方。”这人一边溢满言辞的夸奖着,一边又遗憾地说只可惜她早就结婚,不然定是可以双宿双飞成双成对。
香莲早就有了这番心思,听了这话自然是“相逢恨是未嫁时”,更是委婉谄媚,刻意讨好。那人又说,知道她前面那段时间因为黄玉荣的太太吃了很大的亏,想为她出气云云。香莲提起这事心中仍然愤懑不已,这段时间黄玉荣很少过来找她,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大方了。幸好碰上了新的金主,并且风流倜傥远胜黄金荣那糟老头。见情人说是要为自己出头,就问他具体打算怎么做?那人对着她一阵耳语,这香莲听完以后大为震惊地说了一句:“不行!”
这情人抱着香莲说只有这般才能打击黄金荣,才能真的报复黄太太。香莲哪里敢,最后架不住这金主的甜言蜜语,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人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她,而是要她做的事情。那人承诺,事成之后,便娶她进门,并且给她一万现大洋做聘礼。
这香莲也是被那些承诺冲昏了头,终于决定铤而走险。等到再见黄玉荣的时候,香莲趁他不注意,把他的文件给偷了。那黄玉荣完事后着急离开,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皮包被人动过,直到第二天才发现公文包里的文件不翼而飞。稍微回想了一下,就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当即带了人去找香莲,寻到了张默生的皮货店,才知道那香莲昨晚一夜未归,张默生也在着急找人。
白静香问:“想来这文件极为重要,为何他就这般随意放在公文包里?”
“想来就是因为重要,所以才要随身携带吧。”皮太太分析:“他随身都有保镖跟着,一般的人根本近身不得,也只有香莲这样的女人才有机会。那人找上香莲大概也是看中了这点,黄金荣再怎么小心,那种时候总会松懈吧?”皮太太当着白静香的面,说话一向不怎么忌讳,再说双方都是早就结了婚的人,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