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论帝都酒店是如何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皇缇萦带着落后于她一步距离的唐宇笙漫步在明城五中的小道上,气氛祥和中透着淡淡的伤感。夜色笼罩,但是天气很好,虽然没有星星可以赏,但是昏黄的路灯却烘托出了别样的怀旧情怀。
唐宇笙静静地跟着,也不说话,他知道小姐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的缅怀,只要这样就好,尽管他有很多的事情想问。
“呵。”皇缇萦突然轻笑出声,“明明只过了一年,却物是人非呢。”
唐宇笙没有接话,仍旧保持着沉默。
皇缇萦也不介意,她只是的思维很混乱,只是想要个听众,只是想倒倒垃圾,吐吐苦水。45°抬头仰望星空,某位小姐很无耻地装着明媚忧伤:“想当年,我还是纯情学生妹纸一枚。”
唐宇笙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嘴角抽抽地吐槽道:“小姐,装过头了。”
讨厌,明知道她在装还拆穿她!!皇缇萦狠狠地甩过去眼刀子数把。
唐宇笙面不改色,这种程度的“攻击”,以他的脸皮厚度,完全属于不痛不痒层次。
执事君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模样,皇缇萦没有绷住,笑了出来。唐宇笙也笑,果然要这样才对,刚刚的小姐,哪怕是就在自己眼前耍着宝,却让他觉得离着他好远,远到他莫名其妙感到心慌。
笑过之后,皇缇萦终于彻底放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情绪,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也不准备走了,就近在小道边的木椅上坐下,拍拍旁边空的地方,招呼自家执事:“来,陪我坐一会儿。”
唐宇笙犹豫了一下,以管家守则的规矩来说,没有特殊情况,管家是不能和主人同席而坐的,之前没有正式契约以朋友之礼相处时倒也罢了,可是正式契约后,这规矩可是一定要守的。不过,自家小姐渐渐冷下来的脸······唐执事很有眼色地坐下了。
皇缇萦撇嘴,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少了一点正常人的人气,什么都照着管家守则的标准来做,跟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似的。很无语某执事努力坐的离她远一些的模样以及那标准到僵直的坐姿,这木椅的空间就只能坐下两个人,你能远到哪去?皇缇萦都不想吐槽他了,将双手搁到脑后,目光放空,开始自顾自说起话来。
“其实以前我不是这个性子的。虽然因为天生的感觉敏锐大多时候都能够躲开麻烦,可是主动招惹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发生过,结果也许是当初被压抑得狠了,开智以后越来越不安分,有麻烦的时候真是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沸腾,主动招惹也就算了,还越来越享受打人就要打脸,踩人就要踩死的惹事风格。”
见皇缇萦开始说起了往事,唐宇笙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下来,声音里透着微微的心疼:“小姐以前是有被欺负过的吧。”
“嗯,毕竟当初我在慕容家只是个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的人物。其实在五岁前我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身上留着皇家的血液,慕容家还是很期待能够有个完全为己所用的预言师的,还花了不少精力来拉拢我呢。”皇缇萦自嘲的摸了摸鼻子,接着说道,“只是很可惜我让他们失望了。从五岁开始,就几乎天天都有人来检测我是否觉醒,虽然没什么判断力,可本能的我知道这些人别有用心。这样的状态整整维持了一年。”其实现在想想,皇缇萦觉得挺庆幸的,若不是她们家血脉的神奇作用,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她绝对会扭曲的。
唐宇笙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垂了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能听到他越发轻柔的嗓音问道:“被欺负也是在六岁之后吗?”
皇缇萦笑:“也不全是吧,其实待遇降低从我五岁过大半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来检测的人越来越焦躁,身边服侍的人越来越不尽心,到我六岁,检查的人终于不再天天都来的,只是还不死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检测一下,一直到我七岁,似乎家族总算是放弃了,先是取消掉了检测,然后就是撤掉了我身边所有服侍的人,再然后除了基本的生活所需,基本就算是让我自生自灭了。”
原来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唐宇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再后来,王岩就被派到了我身边照顾我,就这样过去了五年。”皇缇萦很无所谓的笑笑,“要说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欺负我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等我认识到这种行为被称为欺负的时候,已经快十岁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早就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欺负我最狠最频繁的是慕容明苑和慕容明玫两姐妹,而王岩,多少替我挡过几次。”
王岩的名字让唐宇笙的眸光极为微小的闪了闪,很轻描淡写的问道:“所以小姐那时才很是倚重王岩?”
“嗯,一部分吧,主要当时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人关心我照顾我支持我,就将他当成了父亲和兄长一样的存在了。”说起这个来,皇缇萦还是有些感概的。
唐宇笙一听,颇有些酸溜溜的嘲讽着:“就他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屁孩,还父亲兄长,最后不还是背叛了。”正式契约之后,唐宇笙就去调查了自家小姐以前的经历,当初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对王岩这人就很是不耻。
皇缇萦听出某人的酸气,有些好笑,但也不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一开始就不是一心一意的人,也不能说是背叛吧。现在想想,王岩恐怕一开始就是为了监控我才被派来我身边的,否则以他的能耐,想要不动声色的帮我挡掉所有的欺负虽然不太可能,但也不至于连提醒我一下都没有,若不是那两姐妹有时候过分的狠了,他怕是永远都不打算出手的吧。本就不是忠心于我的人,最后背叛我离开也不算是多意外的事。”
的确不算多意外,只是当时的时机挑的太好了一些。那时候她被慕容明玫算计,被学校下了退学警告,然后又突然发现慕容家从来没承认过她的存在,根本就没把她的名字写在族谱上,让她去明城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放逐而是驱逐,那时候无处可去的她手足无措,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只有王岩,却没想到王岩在她两年前去明城的时候就已经契约了慕容明苑。王岩的背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不是外公及时把她带走,若不是皇家嫡女有个神奇的开智的血脉,她怕是早就已经因为精神崩溃而被毁掉了吧。
所以,对于王岩,对于慕容家,她是恨的,但是开智后的皇缇萦却是理智而又冷情的,她从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资源浪费精力,刻意布置什么复仇计划。慕容家和王岩,最擅长的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但是被踩的人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呢?所以,机会有的是,她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推个波助个澜,落个井下个石,顺便踩上几脚就可以了,多轻松多经济多环保啊,皇九小姐很佩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