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辰风看到了帐篷外侍立的“蛇影”,也看到了帐内的良梦,暗暗着急。
硬着头皮进到帐内,身后的卫兵却被白衣银面的“蛇影”拦下了,无奈一叹,这些蛇影倒戈却也真快。待看向良梦,却先被她脚边的尸体锁住了视线,“小妖精,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向南王你请罪啰。”
良梦语气幽幽,忽然一脚踹向了尸体,踢到了彦辰风的脚边,“喏,这个家伙大放阙词,说你南王人头猪脑,‘狗’眼不识金镶玉,把个淄霍国的神将愣是认成了看仓库的。本少主一时笑得面目狰狞,谁料一个不小心……把他吓死了。所以本少主就让人叫南王过来,想跟南王请个罪:不好意思,吓死了你的一个将军。”
听完她编的这一串瞎话,火雀由怒转笑,差点笑出声来。那王将军明明脑浆都从那血洞里淌出来了,她生说是吓死的。
虽然被她一通骂,彦辰风却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过都不足以盖过另一种情绪。他惊讶的看向乔封,这是他和乔封第二次见面,也算重新认识了一遍,“北荒淄霍国确有神将,名为乔猛。你……”
乔封笑道:“这世上没有乔猛,只有乔封。”
彦辰风一个抽气,忙拱手行礼,“彦某有眼不识金……泰山,辱没了将军,彦某羞愧难当,将军请受彦某一拜……”
“慢着!”
乔封正要阻止他行礼,良梦一声冷喝,所有人都冷不防被吓了一滞,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良梦起身走过去,一把拉开了乔封,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窜上棕眸,似欲把彦辰风焚成飞灰,怒道:“哪个稀罕你的拜?”
“小妖精,我并不知道乔封将军就是淄霍国的乔猛将军……”
“呵,如果我大哥不是乔猛,你就不拜了,对么?”
彦辰风一个哽住。
棕眸一抬,视线和情绪都挑到了虚空,可她声音却沉了下来,“你说给我大哥安排了任务,他完成了就会回到南方边郡。看守军备,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任务么?呵,本少主今天不妨明白的告诉你,你小小南王手下的将军,还入不了我大哥的眼!总有一天,我大哥必定是掌控天下兵权的兵马大元帅,你给我记住这句话!”
看到他猛然一怔,神情若有意味,她又嫣然一笑,可笑中的意味令人捉摸不透,只待那笑容冷了下来,却随之牵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彦辰风啊彦辰风,但凡你对我有一丝的真情,都断然不会如此待我大哥。”
她语气变淡了,他的心却猛然一紧,“不是的,小妖精。我承认我是对不住乔将军,可你不能因此就将我们的往日全部否定……”
“我呸!若不念往日,此刻你项上的人头猪脑早已卸下!”
随着她的厉喝,彦辰风面色一沉,看了眼帐外侍立的蛇影,沉声道:“够了良梦,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就算他再怎么喜欢她,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岂不是威信扫地。
“姓彦的,你给老娘客气点!”火雀说话间甩出了飞刺,意思很明显。
只是,彦辰风却不似先前的态度,“哼,北方边郡已是本王囊中之物,在我自己的地盘上,我还需要客气么?”
“你找死……”
“火雀,住手!”
“小梦儿!他跟莫卿比差远了,你到底有什么舍不得的!”火雀气恼的背过了身不去看她。
良梦烦躁的皱起了眉,“你别再胡说了,火雀。”转眸又看向乔封,“大哥,走,我请你喝酒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哈哈,好啊妹子,你可得请我喝百年的陈酿,差一个时辰的我都不喝,哈哈哈……”
“哼,老娘也要喝酒!不然喷出火来,不晓得会烧死哪个!”冷冷白了一眼彦辰风,见良梦不理她,径自跟乔封走出了帐篷,她也不好继续发火,忙跟了上去。
望着几人的背影直至消失,彦辰风重重一叹。难道他和她要一直这样忽近忽远、忽热忽冷的么?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抬手一指被捆的那五个卫兵和地上的尸体,“给他们几个松绑,把王将军抬下去好生葬了。还有,派人去查探洛震宇现在到了哪里,带了多少人。速速查清后火速来报。”
“属下遵命。”
“嗯,都下去吧。”挥退帐中所有人,彦辰风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手支着额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本来想放松一下,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良梦骂他的那段话来,无奈摇头苦笑。他还真是中了她的毒了,一直以来,他和她的感情因为诸多的因素而不明朗,可他却此生就认定了她。他从来不曾做过的让步,在她面前却理所当然一样。可恨这小妖精,要了他的命却还不自知。
“启禀王爷,杜老回来了。”
他一下子回了神来,睁开虎目看向帐外,挥了下手,“你们都下去吧。”
“遵命。”
卫兵刚退下,一股风就灌进了帐内,虚晃的身形很快凝固成一位老者,虽然身形瘦削,面带沧桑,但精神矍铄,目中迸烁的精光令人不敢小觑。如果此刻良梦仍在这里,或许也会有些印象,因为此人就是当初她在七水镇怒揭土霸王面皮时,那个被土霸王无辜伤及的乞丐!但她一定无法想到,看似弱势的乞丐,实际上却是北荒七鬼第一位的鬼才——杜峥!
彦辰风地打量着风尘仆仆的老者,疑惑道:“杜老,你这是怎么了?”
“主子,有另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保护梦少主,而且派的这个高手还有些奇怪。”
“怎么讲?”
“老朽还未出得南方边郡,就被一个竟然拥有百年功力的毛头小子截住了,一个字都没说就打了起来,可他只是一味与我缠打,不让老朽赶路,却并无敌意。后来我就说与他,我要赶路。他说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要去干什么,而他已经提前飞鸽传书告之王将军了。”
“后来又缠打了一番,他才说,梦少主自诩精明,却被主子你戏耍得这么惨,他虽看不惯梦少主,但更看不惯……主子你。”杜峥看了眼彦辰风紧攥的拳头,将伪君子三个字擅自换掉了,垂下眼睛继续说道:“他还让老朽带了一句话给主子。”
“什么话?”
“他说,梦少主天命之人的身份,不是主子你能觊觎的。”
“胡说八道!”
杜峥想了想,终是说道:“主子,关于‘天命之人’,老朽觉得梦少主未必不知主子的想法,所以主子倒不妨与她直说。另外,自从七水镇初见梦少主,老朽就觉得此女大才,只有一点,不论人和事,她都容不得半点的差池。”
“杜老,连你也觉得我只是贪图她‘天命之人’的身份么?”喉咙哽了哽,终是没有说出来。
“老朽如何认为并不重要。只是一旦主子与浊依依一同设计欺骗梦少主的事,被她知晓了,怕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不过老朽所忧虑的是,浊依依虽被梦少主所伤,只怕会报复到主子身上。”
“嗯,我会防备的。”
杜峥一拱手,“那老朽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