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军出动了,在吕乾等几位将校的带领下,快速赶去了清水泽。
林昭与李儒要一起动手了,只要将清水泽这个最重要的证物拿下,便大局已定。至于抓捕以及相关善后的事情,那都是水到渠成,将会很容易。
毕竟证据是第一位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多事情不能板上钉钉,自然也就不能轻举妄动。毕竟涉及到的人物都是有头有脸的,身后还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势力,岂可轻举妄动?
吕乾骑在马上,带着他的厢军马军,疾驰而行,走着走着便会露出会心的笑意,甚至有几分春风得意。
现在他是知道了,自己是去做什么,去清水泽维持现场,保护证据,相当于是抄家一般,不就是这么简单吗?在博州的地面上,没有人是他们厢军的对手。即便对方有什么扈从家丁,抑或者是打手,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再说了,有几个人敢于调派人手和官军对抗了。厢军虽然不怎么样,却也是大宋军队,代表大宋朝廷的。谁要轻举妄动,那是可以等同为谋反的,应该没有人嫌自己命长,想要家里人都脑袋搬家,株连九族?
所以,这个任务很简单了,不过吕乾也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情。实际上李知州要对付范通判。神仙打架,不关他们的事情,毕竟他们也是听从命令,任务的执行者而已。范通判即便是有想法,该记恨的也应该是李知州。
不过,在吕乾看来,他们没有记恨的机会了!李知州的背后开始奉圣旨而来的林侍郎,治河专断之权,手持御剑,生杀予夺啊!一个小小的通判,能是林侍郎的对手?他并不知道,这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更高层次的斗争。
不过也正如他自己所言,自己不过是个小鱼小虾,大佬们打架伤害不到自己。何况自己本来就是李知州的手下,不服从命令自然是不行的。厢军将领的身份已经决定了立场,改变不得。
没有多少风险,但收益却很诱人。
可以进入禁军,可以担任将校,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之前还怀疑李知州只是画饼,开出的是空头支票,而今他是完全相信了。李知州或许做不到,但林侍郎一定能够做到。那把御剑就是权力的象征,也是皇帝宠信的明证,更意味着能力。
其他的将领和吕乾完全是一个想法,故而都表现的格外卖力,机会好不容易光顾,谁也不会错过的。
林昭早已等候在清水泽畔,他去找李儒就是这个目的。想要控制好清水泽需要大量的人力,除了军队是办不到的。自己手下的力量太勉强,还不容调动,让这些士兵去做,同时也是个见证。
即便有谁想要阻止,也是不能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击必中。这是捉贼拿脏的时候,同时也是向胡秀才展示实力,当然了,也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手段。至于调动军队的事情,手持御剑,享有便宜行事之权,应该可以调动厢军。
毕竟治河工程开始之后,必定得有厢军的配合与参与。不过饶是如此,林昭还是立即密奏汴京,让赵顼知晓。重文轻武的大宋朝,陈桥兵变的先例摆在那里,赵家的皇家很担心谁会仿效来个黄袍加身,故而这方面是格外忌讳的。
而今自己身份敏感,不能让赵顼有丝毫疑问,所以还是提前打招呼备案比较好。反正是为了治河的事情,赵顼肯定是能够理解的。让赵顼放心,也省得将来有人借此事做文章,弹劾什么的。
相对开放的大宋朝,言官们的威力可是相当了厉害的。唾沫星子都能飞到皇帝脸上去,淹死一个侍郎不算什么,毕竟自己和御史台的关系一直很不好。
唉,这也是个问题,该想想办法才是。言官们的嘴和笔是很有用的,即便不能掌控到自己手中来,也不能让他们成为阻碍才行。
而今虽然尚未到有行动,但是有些事情,想起来便要未雨绸缪,拾遗补缺,以免将来手忙脚乱。大事,始终要一步步的谋划!
“公子,厢军到了!”李承上来禀报,打断了林昭的思绪。那些事情再说吧,而今先抄了清水泽再说了。
“李知州到了吗?”
“到了!”
林昭点头道:“好,随我一起去欢迎李知州,顺便见见那些厢军将领。”
“是!”
李儒怎么说也是一个知州,已经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尤其是此番需要他的帮忙,自然要客气一些。
“林侍郎,厢军已经奉命赶到了。”林昭客气,李儒却表现的很恭敬。林昭虽说只是个侍郎,不见得比自己官阶高多少,可是人家权力大啊!最重要的是林昭年轻,前途无量,将来出将入相,位列宰辅都大有可能。
自己毕竟老了,能名符其实的当几年博州知州已经很满足了,而这一切都要感谢林昭的帮忙。感恩的同时,也是有目的的交好,攀上的关系,对自家儿孙的未来都是有好处的。
“有劳李知州了!”林昭道:“本官见见诸位将领。”
吕乾等几名指挥使很快就来了,能够面见皇帝钦差,手持御剑的林侍郎是一种荣幸。他们听说,林侍郎在西北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身为一个军人,自然而然十分钦佩。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自家的前程和未来,都维系在这位林侍郎身上,当面见见总归是好的。
“诸位,辛苦了!”林昭上前打个招呼。
“为朝廷效命乃是我等职责,不辛苦!”吕乾回答的很响亮。
林昭点头道:“好,你等都是国之忠臣,而今有人竟然为了一己私利,损害大宋利益,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你们说该怎么办?”
“绳之以法,按律法判决!”几位指挥使异口同声回答。
“很好,看得出来诸位都是 嫉恶如仇的忠义之士!”林昭道:“今日我们便要出动,出嘲讽阴险小人们的罪证,不知诸位是否愿意随我前往!”
“愿意!”
“好!”林昭点头道:“具体的想必李知州都已经告诉你们了,那就行动吧!今日之事,本官将会呈报皇上,到时候论功行赏……诸位也都是有份的!”
这句话等于是向厢军将领们一个承诺,进入禁军的事情靠谱。李儒看在眼里,暗自点头,这位林侍郎确实有办法,三言两语,便让这些厢军将士归心了,一颗定心丸吃下去,这些将士以后肯定会卖命的。
果不其然,吕乾等人听到这句话,等于是听到了保证一般,心情十分激动,积极性提高了许多。
“那好,出发!”林昭随即带着人往清水泽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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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府,韩琦看着天空,眼皮跳个不停,心里还有些发慌,隐约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是的。
为官做宰数十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当年为英宗皇帝奔走,争取储君之位,也从未有过这般紧张。怎么今日……不,应该说,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般情况。
真是老了,也许……
不会是博州要出事吧?韩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偏向东方,落到了博州所在的方向。眼下唯一的破绽就在博州,唯独让自己担心的也就是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也许自己错了,为了报兄长养育之恩,对韩俊过分的宠爱了,以至于他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现在看似,不是为了他好,倒更像是害了他。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自然不能让他受到伤害,不管是以后加强管教还是怎么着,而今博州的事情先不要牵连到他。
当然了,这也要他自己争气才好,否则谁也帮不了他。清水泽的事情已经提醒过他三次了,想来他也该办妥了。只要林昭抓不到把柄,他能怎么样呢?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般不安宁呢?林氏素来诡计多端,会不会……韩相公也是个未雨绸缪之人,假若博州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将侄子摘出来呢?大不了多个替罪羔羊,范季云抑或者是别人……
不管是谁,总该有个万全的策略才行, 该怎么办呢?这条后路不好留啊!
就在韩相公苦思冥想着为侄子留后路的时候,一封密信送到了府衙。
“大人,这是给你的信!”
“谁送来的……”
“不知道,没有署名,直接出现了门房里。”
韩琦瞥了一眼,见上面写着韩琦亲启几个字,也便顺手接了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搞什么名堂!
打开信封,浏览一遍,韩相公顿时眼前一亮,神色也发生的变化。原来是这样,难怪啊……一瞬间,他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而且这信函之上还透露了一件事,让他有些意外惊喜……
林昭,真没想到,终究与你有关……韩相公心中暗叹:如果你在博州胆敢过分,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一瞬间,韩琦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角的一丝笑意有些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