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思远...”咏歆看着他,噩梦带来的恐惧感一丝丝减弱,她虚弱的唤了一声。
他却一怔,不知有多久,没人敢唤自己的全名了,转念一想,她从没有惧怕过他,不似别的女人,总是小心翼翼,无论是之前初相见,还是后来走在一起,她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只是他大概太高兴,所以忘了记得这些细微之处,现在想来,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聂思远不禁莞尔:“我在这儿。”
“你一直在利用我?”她却不理会他的笑,直截了当的问。
查尔斯见此情景,十分识相的走了出去。
“我承认,起先是想利用你,后来...”
“后来情不自禁爱上我?”她看着他,目光冷然,这样的戏码,她看过无数遍,拜托有点儿新意。
聂思远不知她怎么变得这样咄咄逼人,微一愣怔,却摇摇头:“不,我一直都爱你,我同你说从小就喜欢你,并没有骗你,当时我只是想寻求最快捷安全的法子,所以利用了你。”
“你可查出来,我被那个日本军官注射了什么药物?”她不想再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若相信男人那张嘴,不如相信世上有鬼,她一早就该明白的。
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与其一副受打击的柔弱模样,还不如振作起来,让自己越来越好,活出个样子给所有人看。
前世不得善终,这辈子何必还相信这一切呢。
聂思远看着她,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到底还是回答:“查尔斯已经拿血液去化验,还没有得出确切结论,他猜大概是日本人的细菌武器。”
她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我可以同查尔斯一起去研究么?”
“咏歆,你别胡闹,你怎么可能懂得医学研究,去了有什么用?”聂思远无奈。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咏歆执拗的看着他。
她的表情让人以为她当真懂得医学细菌方面的知识,仿佛他的阻拦是轻看了她,可聂思远分明是了解她的,她是受过教育的,可最多也是老派的私塾教育,还是在黎父眼底下,怎么可能懂得洋文化,更不要提什么医学与细菌武器。
“你怎么会懂?”他心底泛起层层疑惑。
咏歆也知道没有办法将事情解释清楚,索性耍起无赖:“我这副样子,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你不让我看也不让我说,每天在这里等着,我能感觉到身子一天天虚弱,却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我又没有过分的要求,不过是想跟在查尔斯身边搞清楚,你就百般不乐意,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高兴?”
聂思远不想自己不过阻拦一句,却招来她这么多不满,她死了自己怎么会高兴,这说的是什么话!心里也生了气,他聂思远,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有女人敢这样在他面前放肆,她是被宠的无法无天了么。
“你别无理取闹了,你若懂得我肯定不会拦你,你现在去了,不是给查尔斯添乱么,实验室是危险的地方,你万一在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他不禁板起脸来训她。
咏歆感觉自己气得够呛,之前以为这聂思远有多爱自己多关心自己,却不想一切都是假的,每天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如今不仅利用自己,甚至她想知道自己身体被注射了什么药物的权利都没有。
一个男人若真的爱一个女人,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忍心阻拦她的要求,让她不高兴。
心里越想越气,不知怎地,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快速来回滚动,似是要撑破动脉,汹涌而出,热浪袭击五脏六腑,呼吸变得粗犷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唤,又似是隔了老远在喊:“咏歆,咏歆,你怎么了?”
她只觉的满心的不如意,需要宣泄出来,抬起胳膊,一把掐住面前人的脖子,呲牙咧嘴的怒吼。
坐起身子,拎着那人往墙上一甩,继而倏地下了地,光着脚伸手一把抓起桌上的台灯砸了过去,脚步迅速挪动着,手里逮着什么便抓起来狠命摔过去,聂思远吃痛倒在墙角,惊恐的看着变异后的咏歆。
哪里还像个人,倒是像头野兽,面目狰狞,满身通红,双目也红彤彤的,带着凶狠残暴的光芒,四下茫然扫视。
纵然统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见过无数狰狞恐怖的惨状,聂思远也从没见过有哪个大活人生出这种异象,更何况眼前的人,是他心爱的女人,前一秒还娇弱柔软的躺在床上和他怄气,下一秒就天生神力将他一把甩在墙上。
他不是不能拔出腰间的配枪一枪解决掉她,可他怎么舍得。
外面的下人们听着屋里动静不对,却没有人敢进来,谁不知道少帅对这位黎小姐是百般宠爱,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此刻屋里动静非常,大概不是小两口在甜蜜就是在吵架,旁人哪里敢进去。
想着这些,下人们便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直到屋里传来聂思远的喊声,他们才慌忙破门而入。
聂思远想黎咏歆大概是发生异变后视力不好,他一直躺在墙角的时候她到不曾发现他,他才刚一出口喊人,她就像头豹子般闪电似的站到了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又是用力一甩。
下人们刚好看见这一幕,纷纷露出一脸惊恐,像是见到鬼一样,惊叫着跑了出去,查尔斯和丁副官也听到了响动,匆忙走进了院子,正好被一个惊慌失措的下人撞了个满怀。
“跑什么?怎么了!?”丁副官一脸不满,揪住那下人训斥道。
那下人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不停颤抖着:“鬼...鬼...黎...黎小姐变作鬼啦...丁副官,少帅...少帅要被她杀死了...!”
丁副官闻言,脸色一变,将那下人一把甩开:“混帐,胡说八道些什么!”
查尔斯快步跑到门口一看,亦是满脸骇然,看看躺在墙角的聂思远,在看看面目狰狞恐怖的咏歆,连忙又跑回来,吩咐丁副官去拿自己的医药箱,在带一队士兵过来。
一群士兵也没能将咏歆制住,谁上前便会被一把抓起来甩出去,甩出去倒是轻的,如若受她一拳,便当场吐血,折腾半天,惊动的院子里每一个人,到底还是有人趁她不备将镇定剂按进她身子里。
很快,咏歆终于安定下来,身上的潮红也退了下去,回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聂思远仗着习武多年,虽被咏歆两次大力甩在墙上,好在并不大碍,就是额头擦破一些皮儿而已。
看着又昏迷过去的咏歆,任由查尔斯为自己清理伤口,满脸不解:“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查尔斯思忖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住院观察,随时接受化验与治疗,若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于她于你,都很危险。”
闻讯赶来的黎家二老和莞慧站在一旁,莞慧见黎咏歆再次发生这种情形,终于开口道:“之前小姐在吴家,也变成那样子过,忽然变得力大无穷,整个人都红了,很恐怖的样子,但是就因为那样,她才从吴家逃了出去。”
“你怎么不早说?”聂思远看向莞慧,目光凌厉,吓得莞慧身子一颤,瞬间低下了头:“小姐不让说,她说想先问问老爷,觉得可能和在火车上给她注射药物的那个日本人有干系。”
黎学兴满脸焦急,看着聂思远说:“查尔斯先生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了,咏歆这个样子,只有住院才能好一些。”
“是啊。”狄苏英附和着点点头,那神情,好像是聂思远将他家女儿软禁在聂家别苑不肯让她去住院一般。
聂思远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即便住院也是回京都去,绛州是谁的地盘?是吴家和日本人的!你们难道觉得绛州医院会安全到任由咏歆出入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黎学兴这才一脸醒悟:“对啊,我们还是赶快回京都去,可是京都又没有查尔斯先生...”
“哦,我无所谓,聂如果需要我,我会一同前往京都。”查尔斯耸耸肩,一双湛蓝的深邃眼眸里满是真诚。
几个人在屋里商讨何时回京都的时候,丁副官忽然敲门说有客人来访。
聂思远心里诧异,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又没什么约好的应酬,谁会来这偏僻的别苑。问丁副官是谁,丁副官说是来见黎老爷的,说是黎家的故人。
聂思远瞥了眼一脸疑惑的黎学兴,到底还是吩咐丁副官将人请进来。
两人一同走进会客厅,等待他们的人一身戎装,看得出来,是绛州军的军装。
他站在客厅正中,神色冷峻,见聂思远先走进来,恭敬的敬了个军礼:“聂少帅!”
聂思远微一点头,从他身边走过,坐到了主位上去。
本来神色冷峻的军人,却在见到后面的黎学兴的那一刻,一张脸彻底动容,满眼激动的望着黎学兴,黎学兴起先还是一脸疑惑,待到细细看清楚,仍有些不确定,试探般唤了句:“展怀...?”
黎展怀一张脸顿时喜笑颜开,走上前去,站在黎学兴跟前,声音低沉的应道:“父亲!我是展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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