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兽不屑一顾的解决完天亮道士,随即便掉转鳌头向仇人刺了过来。而此时的仇人却早已两眼发呆灵魂出窍,全然不知自己危在旦夕。也难怪,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这么多变故,任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把其消化,更何况,仇人还近距离眼睁睁的看着天亮道士尸首异处。
然而,就在铠甲兽削掉头颅的那一瞬间,纪虚名终于如期而至!
只不过,他的速度要比天亮道士更快,行踪也要更加诡异。如果说天亮道士是从铠甲兽的左侧狂奔而来,那么纪虚名就可以说是从铠甲兽的右侧飞梭而至,就像是欧阳锋的蛤蟆功一般,踩着土,贴着地,一跃数丈,无声无息。而且不待仇人作出任何反应,纪虚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急速旋转半圈,随即猛的松手,仇人顿时如脱线的风筝,飞了起来。
救人得手,奇袭成功,纪虚名自然落入了气力不济的危险境地。
铠甲兽显然没有料到同样一招‘舍己救人’会接连上演两次,它嗅了片刻才发现仇人已经不翼而飞,煮熟的鸭子被人劫走,大开杀戒的时刻终于到来。由于纪虚名取代了仇人的位置,因此他顺利成章的成为了铠甲兽发泄怒火的首要目标。两把鳌剪均以雷霆之势砸向纪虚名,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纪虚名非但没有进行躲避,他反而举起双爪迎了上去。
双爪对战双鳌,竟然火光四射!
这是仇人在空中瞥见的最后一幕,他想要瞧个究竟,但是滑出抛物线的身体已经改变了视线的方向。虽然有些担心纪虚名的安危,不过仇人仍旧按耐不住心中的欣喜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总算脱离了铠甲兽的魔爪,再也不用遭受鱼肉般的待遇了。可惜世事无常,正当仇人得意之际,铠甲兽居然使出了一招‘神龙摆尾’,它身后那根高高在上的尾刺以‘横扫千军’之势袭转而来,一举把仇人拍出了五六丈远。
仇人摔了好几个四脚朝天才卸掉劲道稳住身体。
此刻的他不仅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且身体毫无知觉脑袋一片昏沉。
仇人对这种醉生梦死的感觉记忆犹新,当初被百足蜈蚣吐了一脸唾液的时候,他就麻木过一阵;而之前惨遭千年蛤蟆的毒雾洗礼的时候,他又绞痛过两回。只不过这一次的程度明显要更为剧烈:骨骼奇痒无比,经脉抽搐不停,血液加速流转,整个身体就像是一个皮球,越撑越大,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求生不可,求死不能,人世间最悲惨的体验莫过于此!
仇人痛得七窍流血,但始终都没有昏迷过去,他好几次想要拔出匕首了结此生,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时间,就在这种无言的折磨中一点一滴的慢慢流逝,仇人煎熬了片刻,随即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个妖娆多姿的身影,回忆顿时如潮水般袭转脑海,令他超脱现实遁入梦境,成功转移了绝望的心绪。
还记得,酒池里的那一抹柔情曾让他灵魂出窍。
而地道中的那一次相拥缠绵,更是令他灵台清明福星高照。
梦里的美好,虽是镜花水月,但却总能叫人忘却现实的痛楚,尽管时间很是短暂,不过对于仇人而言,已然足够。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仇人回味完Melody的一颦一笑、恋恋不舍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痛楚竟已奇迹般的消失无踪!
明明伤筋动骨,怎会自行痊愈?
仇人没有去深究,因为自从踏进阴山古刹以来,他的脑海里就已经充斥了太多的匪夷所思,此时此刻再也容不下半点伤神的杂念。远处的打斗嘶吼声响彻耳畔,仇人伸展了两下筋骨,感觉一切正常,于是便打算独自潜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他看来,就算自己找不到出路最后力竭而亡,但也总比被人当作诱饵要好上十倍。更何况,南宗弟子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生死,他又何必再去掺和那趟浑水?
然而,就在仇人动身之际,他猛地发现挂在脖子上的吊坠竟已不翼而飞!
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那个拇指大小、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雕饰可是他母亲的遗留之物!仇人找遍了全身,然后又搜索了方圆两丈,仍旧一无所获。脖子上的铁线还在,那个吊坠想必是在刚才的争斗中不慎脱落了。仇人盯着那片灯火阑珊的地方凝视了良久,最后一咬牙,终究还是往前迈出了脚步。
吊坠太小,仇人知道自己把它找回来的概率不大,但他还是选择了去找。
在黑暗中前行了百十来米,仇人终于抵达了战场的边缘。铠甲兽横行霸道,在仇人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它已驰骋了将近半个殉葬沟,使得原本平坦如镜的沟底,如今变成了满目疮痍的乱葬岗,沙包和深坑随处可见。仇人扫视了一圈战场,发现队伍已经被分成了两拨:纪虚名带着渡劫和燕虹正与铠甲兽展开生死之战,而其他四人则各持两盏探灯伫立在圈外。
端详片刻,仇人正欲踏入战圈,不料这时铠甲兽突地发出了一声凌厉的嘶叫!
仇人不明觉厉,以为铠甲兽终于要中招倒地,于是赶紧睁大双眼抬头注视,想要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却不料铠甲兽非但没有倒地,它反而双鳌齐发,一眨眼的工夫就钻进了地底,消失无踪,周遭随即便传来了一连串悉悉索索的诡异之声。见铠甲兽落荒而逃,举灯的四个南宗弟子连忙合而为一,与纪虚名他们汇聚到了一起,背靠背,一致对外。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完成了转化!”
纪虚名盯着伫立在黑暗中的仇人,喘息道。
听到纪虚名的言辞,感到莫名其妙的南宗弟子纷纷沿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八盏探灯于是便一齐聚焦在了仇人的身上。仇人被灯光刺得有些发晕,随手挥了挥,然后就径直走了过来。看到完好无损的仇人,南宗弟子虽然没有大呼小叫,不过那一声声粗长的叹息还是表明了他们的惊讶和疑问。
“我东西掉了,麻烦你给我一盏探灯!”
仇人不明所以,只是随口抛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纪虚名向天机道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朝仇人走了过来。仇人也不废话,随手从天机道士的腋窝下接过探灯,然后就自顾自的找寻起来。纪虚名调息了一番,两眼紧紧盯着仇人,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南宗弟子虽然满脸疑惑,但经过这一路的历练,他们早已心甘情愿的唯纪虚名马首是瞻,因此也都闭口不言。
“你们干嘛老跟着我?”
仇人找了片刻,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纪虚名他们就跟到哪,两者始终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像保镖一般,不离不弃。如果是换作以前,仇人一定会认为这是团队合作的佐证,但是现在的他非常清楚,在这危险重重的地底深处,任何言行举止都关乎人心的善恶、利益的纠缠和生死的较量。
“因为它对你又爱又憎!”
纪虚名毫不避讳的解释道:“你身上有一种气息,既让铠甲兽垂涎三尺,又能使它敬畏三分。在你还没有完成第三次转化吸收之前,铠甲兽一心想要把你吞食腹中,以延年益寿,甚至于变异重生。但是如今的你已颇具龙威,它在没有十足的准备之前,是不会再轻易发动攻击的,因此目前来说,跟着你最为完全。”
仇人不解,正欲开口询问,不料脚下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毫无疑问,铠甲兽已经准备充足,此番攻击定然是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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