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女一滞,手上蓝火袭去,小孩一愣,远远的跳开,睁着大眼睛,盛满水雾,可怜巴巴望着一脸凶恶的亡女,哭喊道:“姐姐坏!欺负我,还毁了我的家!”
“你是妖精。”亡女皱眉而问。
“你才是妖精!”小孩鄙夷的回答,身上聚出红色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巴,追向亡女,亡女虽然不讨厌这个小孩,可是着实不愿去对付这样的一个小孩,她的身体闪开,火球擦身而过,听见小孩讥笑道:“你就这点能力?”
“你想做什么?”亡女冷眼问,衣袂翻飞,身体凌空一转,手上蓝火飘然而去,小男孩躲避不及,烧及眉毛,哇哇的叫着,圆润的身体瞬间反应过来,小粗腿四处逃窜,眼角闪过狡黠的光芒,小小的身体猛地往后一转,向亡女扑去,亡女眉目一挑,喝道:“无知小儿!看我不收了你!”
亡女躲开,可是小孩夹着火球而来,那火球拐弯向亡女而去,亡女游刃有余的避开火球,翻身一转,身形虚晃向小男孩刺去,她不该放下戒心的,妖精即使是小孩也是那么的可恶,火球一下向小男孩引去,小孩见状,连忙低下身子向旁边一滚,从亡女身下一下滑过去,滑稽至极,而火球一下停滞在亡女的眼前,像是迷失了方向,身后的小孩一下跳起,箍住亡女的脖颈,哭道:“龙一好害怕!姐姐好坏!”
异样的感觉一下弥漫在心间,亡女动弹不得,火球向她的脸扑来,亡女一下回过神,挣开禁锢,手中突显绿色的蓝色水光,扑灭火球,身形虚晃,对着小男孩,看到小男孩扑倒在地上,身上有着青白的淤青,眸光里有着水色,嘴角咧开笑着,天真无邪,亡女怔住,来不及反应,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看见那黑白分明的眸色里闪过蓝光,小孩一下扑去,亡女陷入黑芒里,昏睡过去。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应该斩尽杀绝的。然来不及了。
小孩的身体一下变大,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未束起的黑发披在肩上,邪魅的黑眸里露出嫌恶,还带着欣喜,抱起亡女,喃喃自语,“这下,她应该会高兴吧!她已经失去了他,虽然没有了银花露。”
树林里,黑雾散去,露出斜阳残晖,金色里染上了灰色,树林里窸窸窣窣的传来虫子的声音,一派的荒凉,残风席卷而来,吹翻云蓝衣袍,还有黑发,少年龙一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废院走去,废院位于鬼宅旧处,上面有着辉煌的宅院,富丽堂皇,是凡人看不到的所在。
夜晚来临,天翻地覆的变化让楼绘感觉到极其的不适应,那慢慢吞吞的生活节奏一下变得很快,此时她在鬼宅旧址处的华丽的院落里,毫无力气的躺在地上,衣衫滑落,头发缠绕,狼狈不堪,头上面是银色的月光,映在身上,带来暖意,可是没有银花露,没有了银君,眼前似乎还浮现着火光,燃烧的银花树,让楼绘心里有着窒闷。
门吱呀一声打开,楼绘的眸光流动,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进来的一个少年,抱着一个熟悉的人,少年对着她笑,可是楼绘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她的表情冷淡,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她动也不能动,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少年龙一放下亡女,走向楼绘。
黑暗里的楼绘突然想起接下来的一幕又一幕,这个少年将她拉人了深渊里,一步一步让她毫无选择……
“你有福了,看这是你的仇人,我帮你捉来了。”龙一蹲下,眼里没有笑意,用手靠近,企图抱起楼绘,可是楼绘的目光随着那手流动,龙一一怔,说道:“真是的,如果没有我们,你已经是死人了。”
楼绘的目光停住,带着茫然无措,抬眼望向龙一。
龙一低声笑道,手绕向楼绘的后脑勺,而楼绘的目光凝聚在龙一的眼眸深处,耳边风声微动,龙一说:“虽然你是哑女,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还是有人等着你的归来,听着,一会儿就将那亡女的精气吸了,莫辜负我们的期望。”
冷意的手触向那结痂的伤疤,一手绕向楼绘的腰间,将楼绘抱起,悠悠走向亡女的身旁,并肩放下,龙一说:“现在没有银花露,可是她能满足你一时的需求。”
说着,龙一拿过亡女光滑的手,楼绘看见龙一的指尖轻轻一划,亡女的手腕上出现裂口,里面流出银色的光华,迎面扑来类似于银花的香气,楼绘的喉口一动,龙一浅浅的发出笑声,带着莫名的诱惑,“吃了它,你就能摆脱死亡的控制,脱身于世间……”
黑暗里的楼绘眼睁睁的看着那手放在自己的唇瓣上,那种滋味隐藏在记忆的深处,喷涌而出,淡淡的,不会恶心,但是心里极其的抗拒的,因为随着银色光华的溢出,那手慢慢的枯槁,在颤抖,她想侧过头去,可是龙一仔细的看着,一边用手按住楼绘的头,还颇为抱怨的说道:“刚刚这位姐姐可是欺负我了呢!”
话音刚落,嗖嗖风声带着利刃窜来,龙一眸色瞬冷,拉开楼绘,将亡女甩去一档,抱起楼绘,看到利刃转弯绕来,哈哈大笑:“哥哥们!可是来迟了啊!”
声音遁去,人影无踪,原地出现蓝光还有几个大汉,蓝光在大汉的惊叹声里收起弓箭,向着亡女走去,面色冷淡,眸似寒冰。
楼绘听见呼呼风声,耳边传来龙一的话语,“帮了你这么多,我要走了,其实银君的死有我的一份,呵呵,期望下次见你时,你会长大。”
夜色里,月色流转,银装铺地,身下闪过重重叠叠的房屋,还有参天的树,紧接着听见龙一说:“这里是寂月的宅院,希望你能安全度过成人礼。”
跃进树林里,生冷的寒意扑来,冷光闪过,消逝在树林深处。
若是寂月还在,肯定能发现楼绘的存在,只是可惜,寂月此时并不在灰城,而寂家院里,一片冷清,暗无灯火。
楼绘被龙一放在树林丛里,她不能言语,不能呼救,只有静静的躺在泥土之上,透过树林间的缝隙看着遥远的夜空里,飘散着的月光,索然无度的冷意倾泻在身上,更是寒冷,如同坠落冰窖里,天色渐渐的变亮,月亮不见,迎来晨阳,金色的阳光照下来,带着暖意,对于楼绘来说既是渴望,又是到死的折磨。
先前因为龙一,所以先前的伤口有着暂时的凝聚,可是龙一离开,伤口又开始裂开,慢慢的,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流逝,弥漫着清香,还有裸露出来的肌肤开始变黑变焦,而楼绘的脸开始灰白,沉陷出透明,可以看到血液的流动,瞳孔散出蓝色的光芒,慢慢的发散,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楼绘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静静的喘息声里,楼绘不能动弹,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看见寂月赠送的冥玉里红色流动,慢慢的扩散占据蓝色,蓝色的玉石变成红色,血色似虹如血,楼绘慢慢的闭上眼睛。
黑暗里的楼绘明显的看到那时的自己,从身体里涌出一朵朵虚色小花,慢慢的盛开,蓝紫的光芒里带着莹白的润色,而烧焦的肌肤开始慢慢的恢复,周围的树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着,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那虚色小花攀上粗壮的树木,迅速的缠绕在楼绘的头上,挡下金色的晨阳,陷入绿色的黑暗里。
不知这样过了几天,或是十几天,然而灰城已然是大变。
惶恐的人行走在大街上,纷纷相告,城墙上挂着残缺的身体,隐藏在人群里的苏仁看着,眼里含着泪水,脚步蹒跚的走回苏府,嘴角微颤动,汇成两个字符,终是没有出声。没有长老会的人可真是越来越胡来了,而这一切,怕是也要算到楼绘身上了。
耳边传来声音,惊叹,害怕,痛恨……夹杂于人群里。
“听说这是妖怪!真是恐怖……”
“守城庙就是她毁的!”
“可恶,要尽快修好才行!”
“不过,着个妖怪是谁?好可怜。”稚嫩的声音好奇的问着,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些大人们捂住小孩的眼睛,警醒道:“谁家的小孩!还不领回去……”
“可怜什么!”纷纷的讨论声。
还有着醒悟,“听说是鬼女的仆人!“
“啊!那鬼女真是妖怪!”一顿,庆幸:“那个哑女!以前她还来灰城呢!在茶馆呢!”
“就是因为这样,听说茶馆好像封了!”
“真的?”
……
渐渐远去的声音消逝与耳。
苏仁回到苏府,回到屋里。
青姨娘将怀中小儿放下,递给奶娘,奶娘离去,青姨娘走近,帮着苏仁解下斗篷,和善的说道:“怎么了,难道长老又为难老爷了?”
“青娘,你。”苏仁没有说出来。
青姨娘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苏仁长叹一口气,问道:“你可还记得小宁?”
青娘感觉到奇怪,可是又不知如何问出来,轻柔笑道:“当然记得,小宁可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呢!只是这些年没见了,难道老爷有小宁的消息?”
“小宁……她,她死了……”
青娘的手一僵,来不及说什么,苏仁便是将青娘拥在怀里,能够感受到苏仁的极其不安的心绪,“青娘,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说什么胡话呢!”青娘迟疑的推开苏仁,说道:“苏家的产业可都是在这里!”
苏仁沉默不语。
青娘又道:“楼绘那孩子应该不是妖怪吧!”
“青娘怎么认为呢?”苏仁淡淡的反问。
青娘惊疑不定,含糊的笑着,没有回答,却听苏仁说:“青娘,灰城怕是呆不住了,你和黎光离开这里吧!楼绘,长老们怕是……”
话已至此,青娘神色之间布满着着急,惶惶的看着离去的苏仁,急问道:“老爷,你去哪里?”
“祖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