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上马车,晃晃荡荡地出了城,至于去哪儿,姚津就只跟车夫说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具体也没说去哪儿,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城外到底有些什么可玩的,只是没出过城门图个新鲜罢了。
两人分别各占住两边的窗子,透过窗欣赏窗外晃动的景物,忽然传来外头车夫的声音,“里头的小公子哥儿!我知道较近有一处青草原,那里有鲜卑人常在那儿放羊,就去那儿看一看呗!不知意下如何?”
姚津一听车夫的建议,拍手呼赞,他正愁不知去哪儿呢!“就去你说的那儿!”
青平草原上,马车停在一边,前方一对小人儿在宽广的草原上,放飞自己放肆的奔跑,而更远的远方有一条透着晶莹闪亮的光,跑得近一点,果真有车夫说的羊群!羊群就在那条晶莹的溪流边,低着头有的吃草,有的喝水,有的趴伏着栖息,好不悠哉!
姚津带头追上去恶作剧般跑到羊群中,惊得羊群散开,有的羊兀自淡定的吃着青草,毛宝就蹲下来歪头认真看着那只羊,那只羊嚼食青草的模样,使得下巴白色的胡子一晃一晃的,十分逗趣,她正要伸手触碰一下那撮好玩的胡子,旁边就突然传来警告声,“不要动!它会咬你的!”
她蓦地缩回手,转头就看到一名身穿奇怪服饰的陌生男子,刚才没有注意到羊群中有没有人,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惊了她一跳,她警惕的站起身来,问他,“它真的会咬我?”
那人一脸冷漠的神情,头部带着一顶奇怪的帽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然后一边绕过她,伸手去摸那只羊,“我的其他羊都被你们惊散了,只有它没被惊到,这足以证明它是一只凶悍的羊,并不惧怕你们,甚至它还可以袭击你们!”
他的汉语说得不太流畅,甚至还有些蹩脚。
但是她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姚津跑过来,颐指气使的大声说道:“喂!你是什么人!你以为说了那些话就可以吓唬到我们吗?”
那人的目光饱含敌意,十分不友善的语气,“你们惊扰到我的羊群,我还没和你们算账,你们倒指使起我来了。”倏地他就转换另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面临外来敌侵,真要把他们吃了似得,语气上更加不客气,“你们赶紧滚远点!否则我就让我的羊袭击你们了!”
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怎么就劳动肝火了?
姚津顿时被他凶狠的神情吓到了,没了刚才的气势。
毛宝儿完完全全的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他是真的想袭击他们的,只不过他在隐忍,她悄然牵过被吓住的姚津,仰头附耳对他说:“我们走吧。”
然后他们就手牵着手,移开步伐转过身逐步远离那个奇怪的人。
姚津忍不住轻声嘀咕,“那人可真野蛮。”
她赞同的点点头。
这趟可算是扫了游玩的兴致。
她抬头望向碧蓝无暇的天空,“你看天空!天那么高,地那么广,草原那么青,此时此刻是尽显世间的美好!我们要好好欣赏,切莫让刚刚那件事情影响了心情才是!”到底都是孩子,不一会就把那件事情远远的撇在脑后,寻了一处草地平躺了下来。
草原上的风轻拂着他们的脸蛋,闻着新鲜和青草的气息,全身的细胞都得到舒放。
他们平躺在一块,悠闲地聊起话来,“阿津将来想当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道:“我想当一名游侠,远离这世间的纷争,逍遥自在的游遍天下。”
“为什么?”
“我想远离姚府。”
“那不是你的家吗?你的爹娘都在,为什么要远离?你真的不想要你的爹娘了么?”
这时,他面上含着一丝痛苦,“我忍受不了姚府里的丑陋。”
毛宝不由得惊讶,声音不自觉的高了高,“丑陋?”
“我大哥二哥荒荡淫奸,府里凡有长得好看的婢女都难逃其魔爪,就连我服侍我的丫鬟曲裳也被他们染指,每日在自己屋子,都会听到隔壁的屋子传出恶心的动静,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大哥二哥犯贱也就罢了,没想到曲裳还是心甘情愿,真是贱人!贱人,一群贱人!我恨不得杀了他们!”他紧紧的握起拳头,满是怨恨的神情。
不明他为什么忽如其来的情绪激动,不过其中有些地方她弄不明白,“你说的,恶心的动静是什么?”
姚津对上她那双天真无邪,明亮的双眸,突然意识过来,对方是比自己小四五岁的女孩,有些话是不应该当着她面说的,“你不会明白的,这些你不需要懂。”
她听得糊里糊涂的,他还不肯告诉她,不由得心里郁闷,“不管怎么丑陋,都有你爹娘啊!”
他继续一一倾述,“爹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儿女成群,又不止我一个,对我又偏偏冷淡,哼~我有没有这个爹都一样。只是我娘亲,我唯一爱护的娘亲,三年前,我亲眼看到娘亲双手生生掐死了大娘身边的一个嬷嬷,我当时惊恐得话都说不出口,把自己关在房子,一个多月没跟娘亲说话,我在想,身在姚府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连我娘亲都做得出这种事,我想不出在姚府还有什么美好的事物。所以每天能往外跑的就跑,一刻也不想呆着府里。”
“你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苦着眉头,平静的说:“我哪儿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兴许你娘做出这样的事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我更加不明白,你有一个家偏又巴不得远离自己的家,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稀奇古怪的家伙。”她望着蓝天如是嘀咕,也不懂他说的可怖到底是哪里?
他只当她是不理解自己,闭上眼睛苦闷着不再说话。
在草原上待了个把时辰,他们就坐回马车,赶往有山有水的地方。
马车摇晃的路途中,毛宝儿靠在窗边看着沿途的风景,清朗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她立马就坐直身,认真的监视着那道人影。
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浮现,这次她敏锐的闻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眼睁睁的看着那道人影向路边树林子走进去,稚嫩的声音一边向外高扬,“停车!”
黄土飞尘的道路上,一辆简朴的马车倏地停了下来,从马车上走下一名少年和一名女孩,少年问向身旁的女孩,“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
毛宝儿直盯着那个诡异身影消失的树林方向,“前两天,我们府上的有一队夜里巡逻的士兵,遭遇怪人袭击,死得很惨,我刚刚好像就看到那个怪人了。”
听她说是怪人,而且杀人不眨眼,是个可怕的人,哪里敢与她苟同,对她没好气,“怪人就怪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好奇!”她撇过头看着他露出坚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