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火辣辣地当空照着,似乎是为了衬托这个充满血腥的夏天,太阳也格外的残酷。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儿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连空气都热的发烫。
然而,虽然天气如此炎热,在奉韦郡治下的梁家村驿站却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子着一身黑色长袍,头上轻纱罩面。男子则青色道袍,虽无天人之姿,举手投足间自有尺度,亦是不容小觑。
梁家村依山而建,是奉韦郡下比较偏远的小村庄,平日里难得有外人到来,村民也只有墟日才会离开村子,到附近的高叶镇去换取生活所需。
可是今日,到来的两位年轻人在驿站寄养好两匹马后,便又匆匆地进了村子。
“李道友通过对乾坤袋的感知,能直接确定凶手的所在?”同行的女子见七七一到这个村子,便再无停顿地往一个地方走去,问道。
七七微微一笑,“这个自然,次乾坤袋乃是在下进阶练气高层时在下师父所赠,早被在下炼化了。”
见七七那么肯定,玉真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一笑,道:“只怕便是李道友的师父也未曾料到,这才刚刚下山,这乾坤袋便被宵小之辈给盗窃了吧。”
听出玉真话里的调侃,七七的脸微不可见地红了红,“这个,确实是在下的失误。”
“倒是凶手的失误呢,他哪里想到那么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东西正是要他命的凶物呢。”玉真似是没有看出七七的尴尬,仍是笑语连连地道。
七七明明知道玉真是在打趣自己,但也不好说什么。自从两天前,两人在郡府后院一番谈话之后,玉真对他似是亲热了不少,一路上被她调侃也不是第一回了。
见七七不说话,玉真又是一笑,“李道友的师父马上就要加入紫薇观,这么说来,我似乎还应该叫李师兄啊,是不是,李师兄?”
“在下尚未得到师父许可,确是不敢当玉真仙子此称呼的。”七七见玉真兴致颇高,只得回了一句。
玉真还待再说什么,却见七七转头望了两人适才经过的一间破旧房屋,有点迫不及待地道:“啊,就在此间了!”
玉真见他一副终于解脱的样子,也不以为意,只跟在他后面站在那屋子之前。
七七侧耳倾听了一下,感觉到屋内就一个人,呼吸比较急促,并且不时传出呻吟声。那扇上了栓的木门自然拦不住两人。走进屋内,但觉一股很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随后是医生仓皇的惊呼。
“谁?!咳咳……”
七七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他见到进来的人是七七脸上先是露出一阵惊容,但很快,转为了苦笑。
“是你。”
七七也不出声,这个人不仅盗窃了他的东西还穷凶恶极地杀人,按理他应该一见面就把他拿下,交给官府的。但是看着他虚弱至极的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确实也不错,这个人中毒太深,最多活不过三天了。
正沉默间,一直不出声的玉真突然笑了一下:“李道友该不会是同情之心泛滥了吧?这个人还抓不抓呢?”
“抓与不抓,还有区别吗?”七七寻了一个凳子坐下,随意地答道。“我的乾坤袋呢?”后面一句话却是向床上之人说的了。
赵四先咳嗽了一阵,然后才抬头看着七七,“原来那物叫乾坤袋。”
七七微微一笑,只等着他把自己的东西还回来。他自然之道赵四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他并不想知道。不把他抓回去已经是很仁慈的事情了,其他的他无意多做什么。
见他并不搭话,赵四的眼里很明显的闪过一阵失望,但是他仍然不死心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仙师,我只要你们帮我报仇,那对你们而言都是小事。”
“你倒是不死心。”说话的是玉真,虽然黑纱蒙面,但是话语里淡淡的笑意仍然让躺在床上的赵四打了个寒噤。
“就算我们不来,你也最多还有三天的生命。”七七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看着他,“你不求我们救你,却求报仇。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仇人,比你的生命还让你看重的?”
“我……”赵四见七七语意中似乎有可以商量的余地,顾不得自己重病的躯体,试图坐起来,但很快他又倒在了床上。等稍稍喘过气来,他才开始述说自己离开奉韦郡后碰到的事情。
说来也巧,赵四原本是想要逃到荒芜人烟的山中先避过风头最紧的几个月之后再做打算的,因此出城后不辨方向,只往林深处走。
开始的几天一切都很顺利,赵四进了深山,也没有碰见凶恶的猛兽。就在他打算找一处隐秘的山洞长居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渐渐黑了下来。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被陇上了一层爆爆的迷雾,而且这种迷雾还有变厚的趋势。
奉韦郡因为气候比较湿热,山中出现迷雾也算正常。因此他只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打算早点找到山洞,只要进了山洞里,迷雾的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
谁想,这迷雾越来越厚,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丈外的风景就再也看不清楚了。赵四心知不妙,如果在树林中完全失去方向,那么迎接他的只会是死亡。
幸好,不久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虽然有点狭小,但也没有时间去找更好的了。他飞快地钻了进去,山洞内还比较干燥,初步打量之后他就放松了下来:这个山洞没有野兽活动的痕迹。
赵四放下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又到附近找了些树枝把洞口掩饰住,然后点燃一堆柴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乏力。他想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也不以为意,出去打猎是不现实的,于是从包裹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粮,胡乱地吃饱了肚子。
就在他站起来,想要到山洞外看看情况的时候,一声充满了痛苦的兽鸣突然响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是狼。狼是山林中最凶残的动物,它们个体的实力也许不大,但往往几十几百只聚在一起,一旦碰见猎物则一拥而上,并且不死不休。
这阵狼嚎让赵四出去的念头马上就消失了。他重新点燃柴火,抱膝靠壁而坐,一边在心里为以后的生活打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狼嚎终于安静了下来。赵四站起来,小心地拨开自己用来掩饰山洞的树枝。让他吃惊的是外面的迷雾并没有消散,相反,还变成了淡淡的紫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
赵四大吃一惊,这迷雾根本不是一般的迷雾,是最为恶毒的瘴气啊。只要是奉韦郡的人都知道瘴气,它来无影去无踪,但给人的伤害却是致命的,寻常人只要稍微吸入一点便会浑身乏力。
想到这里,赵四哪里还敢再看,急急忙忙把拨开的树枝放回原处,退回了山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