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似清贫的吴淼竟然与郴州的花魁娘子夹缠不清,这里面一定另有文章。林依霜心中一边想,一边随口对那婆子道:“你现在说于我知道就不怕吴大人日后找你麻烦么?”
婆子嘿然一笑:“往日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官人,我自然畏他几分,可现在他自己也不过是阶下之囚,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又怎会怕他。更何况,姑娘手上那白花花的银锭子可要比他给我的那锭重上许多。”
说到这里,那婆子发现林依霜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忙知趣地住了嘴,一双眼睛却不停地去瞄林依霜手掌攥着的那锭银子,生怕林依霜不把银子给她。
林依霜看穿了婆子的心思,将手中的十两银子抛给了婆子。
婆子敏捷地截住了银锭,眉开眼笑地道:“姑娘真是慷慨大方,多谢了。”
林依霜虽然不喜欢这婆子的贪财与龌龊,但她确实提供了一条线索,便忍住心头的嫌恶,对着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本姑娘出手向来阔绰,只要你有我需要的消息,我是不会吝惜银子的。若是你又有了什么和吴大人有关的消息,只管来翠庄找我。你只消向何掌柜打听林姑娘,他自然会引你来见我的。白花花的银子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赚了。”
那婆子听得两眼直放光,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姑娘放心,你的银子我是赚定了,我正缺银钱买米呢。我这几日生意也不做了,就四处打探,一有消息的就来告诉你。”
别过了婆子,林依霜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夹皮巷,这次造访吴府总算是得到了一条线索,更是多了个耳报神,为自己在郴州城里四处打探,回了翠庄也算对李石庵有个交代了。
回翠庄的路上,林依霜并没有再雇软轿,而是安步当车,边走边领略郴州与京城迥异的风情。等她回到翠庄,已经接近用晚膳的时间了。
当李石庵看到林依霜一身香汗、气喘吁吁地回到翠庄时,立刻用有些责怪的语气对她道:“吴淼的宅子和翠庄之间的距离可不短,怎么不雇顶轿子或者马车?”
林依霜不去接他的话头,而是兴冲冲地道:“这次我去吴府有个惊人的发现……”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石庵打断了:“有什么话,过会儿在马车上说罢。你先去更衣,州衙的马车已经在翠庄门口等着了。”
“州衙的马车在门口等我们做什么?”林依霜不解地道。
“陈知州上午不是请我们去汇龙潭赴晚宴么?怎么去了吴府就把什么都给忘了?吴夫人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明义请的是你这个钦差大人,****这个小书童什么事。你只管自己去赴宴就好了,等我做什么?”林依霜瞪了李石庵一眼道。
李石庵口中含含糊糊地笑了两声,才道:“陈大人似乎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把你当做我宠爱的娈童了,所以差人送来了两份请柬。”说罢,他就从袖中摸出两张红面烫金的帖子在林依霜面前一晃。
林依霜听到娈童两个字,一张俏脸顿时飞红,口中骂道:“这狗官,总把别人想得和他一样龌龊。”
“现在风气大抵如此,京城中还有达官显贵以狎昵娈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淮阴王身边就时常伴着几个妖异俊美的少年。陈明义知道我是京城来的王爷,就以为我也沾染了那种习气,这倒也怪他不得。”李石庵一有机会就要表达一下他对淮阴王的不满。
“那你呢?在京城风月场里浸淫那么多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林依霜不怀好意地道。
李石庵故意板起一张脸,严肃地道:“还真被林姑娘说中了,本王可没有断袖之癖。好了,你赶紧去更衣吧,再拖下去,汇龙潭就要开宴了。”
林依霜点了点头,边往自己房里走边问:“智明大师回来了没有?”
李石庵摇了摇头:“还没有,恐怕是被石佛寺的住持留下用晚膳了。我们两个只管去赴宴,让烟蕊在此等他便是了。”
林依霜匆匆地擦了一下身子,又换上了那套小书童的装束,便跟着李石庵出了翠庄。州衙派来的马车已经在翠庄门口等了许久。待两人上了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就辚辚地向汇龙潭方向驶去。
马车后面还有两名护卫一路小跑跟随。他们两个是何掌柜从翠庄伙计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不会枪棒武艺,但两人膀大腰圆,换上一身玄色布褂,倒也能唬唬人。
林依霜将今日去吴府的种种和李石庵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石庵手用力一挥,两道剑眉都扬了起来:“林姑娘你真是皇上的福将,一出手就有斩获。吴淼把自己粉饰成清官,暗地里却又和一个妓女夹缠不清。我敢肯定那个冷玉芝一定是个突破口。看来我们明日还得去拜访一下这个郴州花魁,问问她与吴淼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林依霜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忍不住就要兜头给他泼一盆冷水:“我看小王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查案不过是个幌子,想见识见识郴州花魁的风采才是小王爷的真正目的。”
李石庵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生气:“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每次我看到林姑娘的时候也是心旌动摇,不能自己。”说着嘴角上掠过一丝促狭的笑,一根手指就向林依霜的下巴勾来。
林依霜见他又来轻薄自己,忙往边上一躲,缩到了车厢的一角。李石庵见她畏自己如虎,这才得意地冲她眨了眨眼睛,收回了自己的手。
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汇龙潭到了。
李石庵和林依霜两人一齐下了马车,才发现汇龙潭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都是郴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士绅官吏,显然是在等着钦差大人的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