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贪玩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谢千瑶也没有在意,只是安慰了小木几句,说是回去就立刻给他清洗,那孩子这才罢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些汁水丰富的小红果子,谢千瑶觉得奇怪,就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口内笑道:“这是什么果子啊?怎么大冬天的还在生长。”
一旁的清泉和尚看见了就赶忙提醒:“别把它的汁水给挤出来,仔细粘在手上洗不掉!”
谁知已经晚了,鲜红的颜色早就沾到了手上,掌心红红的一块,就像胭脂胎记一样,谢千瑶这才知道原来小木的棉袄就是给这东西染上了,急忙就扔在一边,跑去洗手。
清泉和尚幸灾乐祸,笑道:“这是咱们山上才有的小果子,四季都在生长,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胎果,因为甭管沾到哪里都会像胎记一样,洗都洗不掉,所以呀,你就别费那个功夫了!”
谢千瑶偏偏不信这个邪,只是哗啦啦的潦水洗,结果却真像他说的一样,怎么都洗不掉,只好作罢,想着回家之后拿温水再试一试。
看了看时候不早了,姐弟二人就告别了和尚,准备下山回家,和尚依依不舍的从手里把那串佛珠交了出来,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谢千瑶,忽然又心生一计,坏坏的笑道:“诶,瑶姑娘啊,小僧忽然想起了一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谢千瑶也不多话,瞟了他一眼直接说道:“讲!”
她和这和尚混的也算很熟了,知道他虽然本领很强,但是终究还是小孩子脾气,正经一会儿就会原形毕露,所以字里行间也就不那么留情了。
果然听他说道:“是这样的,我见你这个弟弟生的圆滚滚的,一副佛像,正是与佛门有缘之人,要不,就留下来给小僧当个徒弟吧,保证会把他教导的很好。”
谢千瑶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闲的没事儿干,逗乐子玩儿,当即无奈道:“你就省省吧,小师傅,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弟弟,还想着他以后长大娶上一房媳妇传宗接代呢,要是当了和尚那还了得?”
说着就拉着小木走了出来,依稀听见那和尚在背后嘟囔:“俗物啊俗物,那女子污浊不堪,还是不娶了罢!白白的玷污了好男儿。”
进了村子已经是到中午了,因为是冬天不用农忙,所以人们都回到家里做起了饭菜,姐弟两人肚子也有些饿了,便都加快了脚步,谁知道刚走几步却看见秀儿正在前面的小土堆上百无聊赖的坐着。
小姑娘瘦瘦的,穿的也是十分的破烂,看着楚楚可怜,谢千瑶联想到之前王婆子说过的话,知道她是牛婶子的亲戚,心里头就明白了八分,看来这个牛氏真是吝啬到极点,到了饭点儿却还把女娃子赶了出来,根本是不想给她吃饭。
手掌一松,旁边的小木早就挣脱了她,跑到秀儿跟前去了,两个孩子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谢千瑶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见小木拽着秀儿的手向着自己这边拉,就知道他是想邀请秀儿去自己家吃饭。
拉了半天那秀儿估计是害羞,怎么也不肯,谢千瑶便亲自走了上去,拉着她的手笑道:“今天姐姐家里面做了好吃的,想请秀儿过去坐坐,不知道秀儿肯不肯赏脸呢?”
小姑娘这才羞羞答答的跟着她一起往家里走来。
回到家里王婆子果然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了,一盘子香喷喷的蒸蛋,切了一叠熟牛肉,昨儿晚上剩下的鸡汤端上来了,配着炸的脆脆的米饭锅巴吃。
小木欢呼了一声就要往饭桌上扑,让谢千瑶一把拽住拎到脸盆子跟前把手和脸都擦干净了才罢了。
吃饭的时候谢千瑶不免悄声把秀儿的事儿跟王婆子说了说,老婆子也是十分的气愤,但是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们也不好插手,因此商量好了以后要常叫这孩子来家里吃饭。
王婆子有些奇怪,就问秀儿:“你家里面跟牛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到她这里来过活?”
秀儿却只管低着头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含含糊糊的说:“牛……是我婶婶。”
谢千瑶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孩子神色好像不大对,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吃过饭后谢千瑶就让小木把棉袄脱下来,准备给他把那块让胎果染了的污渍清洗干净,她自己手上的那块已经拿热水好好地洗了几遍,颜色已经很浅了。
谁知道粘在衣服上的那一块却怎么也洗不掉了,本来好好的一件衣裳,独独这里染了一块,怎么看怎么别扭。
王婆子这时候过来站在她的旁边观看,便说道:“什么果子能把衣裳染成这样?真是奇怪了,竟然和染料一样。”
这么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让谢千瑶忽然就反映了过来,既然胎果的威力这么大,而且染过之后还不掉色,这不正好是一种天然染料吗?如此一来,开成衣店的主意就能成功实行了。
再看那件被染过的棉袄,正是很纯的一种红色,跟平常的那些染料看起来一般无二,心里头无比兴奋,她立刻就站起身来去找小木,从他手里面又要了几颗胎果,穿好外面的衣裳就坐着车上城里面去了。
上次在城里面遇见的那对小吃摊夫妇给了她很深的印象,那个男人本身就是干这行的,如果有了他的帮助,开一个成衣店应该是没问题的。
谁知进了城之后径直来了上次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二人的踪迹,原先摆摊子的地方被另一个人给占据了,支着一个锅卖茶水。
谢千瑶走过去买了一碗茶,热气腾腾的用粗瓷的大碗装着端过来,拿在手里暖呼呼的,只是茶水却不甚爽口,有股子涮锅水的味道,但好在便宜,一个铜板能买两大碗,过路的穷人都买这东西解渴。
又喝了几口水,谢千瑶便凑上去朝老板打听:“老板,你知不知道原先在这里卖包子热汤面的那对夫妻哪里去了?”
那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耳朵有一些背,重复几遍之后才听明白,大声答道:“你是说老纪吗?他倒大霉了,现在躺在家里眼看就要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