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鲁成正陪几女在胭脂店内买胭脂时,店内又先后进来一女两男。待先来的男人走后,后来的叫李固的男人凑近女人与女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就盛气凌人的对店内掌柜说道,“李掌柜,我家夫人已来了多时,怎还不过来招呼?”
那女人其实也就等了几句话的时间,王露、琼英她们其实也快好了。可这个男人却很气怒的样子,好像那女人真等了半天。
店掌柜赶紧点头哈腰再加微笑的道,“卢夫人、李都管,今日不巧,正好伙计不在,小人一时忙不过来,怠慢了,还请夫人、都管原谅,等这几位贵客好了小人马上就来。片刻就好。”
可李固又看了几女及鲁成一眼,大概没看出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对掌柜道,“李掌柜,你也知我家卢员外几代富贵,生意遍布这大名府,达官名人无人不识,又道是卢夫人是你店中常客,你纵是再忙也该和夫人来招呼一下啊,你可是不想在这北京城做生意了?”
掌柜内心抹了把汗,心道见这几个客人豪爽只买最贵的一时高兴却是忘了这碴,就道,“小人疏忽了,只道片刻就好,没早已夫人招呼,还请请夫人、都管宽恕。”
说来说去的,有这工夫早能完事了,因此这边几女就不满了,那花小妹第一个忍不住,开口道,“掌柜的,是我们在买东西哦,你怎么专与旁人说话。”又对李固道,“这位什么李都管,你也说你家生意遍布全城,可你家做生意难道是不讲先来后到的?还是你这人真不懂做人要有礼?”
小姑娘嘴挺毒,且似有所指。因为她看着李固时,李固和那个女子站得很近,近到几乎贴身,这却突破了该是主人娘子和一个管事应有的距离。花小妹心道除了练武时,鲁二哥也没这么近的与自己站在一起过,这店堂又不是不宽敞。因此她目光中还有嘲弄的味道。
李固闻言愣了一下,又见小姑娘眼光似有嘲讽却是明白了点什么,悄悄和女人拉开了点距离。没再开口。
可因看出点什么且也看不惯他们的还有人在,“掌柜的,先别忙结帐,我想起家里还有五个姐妹,我要帮她们带几个,你再把那顶好的拿出来,我要挑五个。”王露在那说道。
琼英笑着推了王露一把,“哪还有五个姐妹啊?”
王露就扳着手指道,“你看有芸娘姐、丽儿姐、秀儿姐,香儿妹妹也要给一个,还有那个邬春,不知她有没有嫁人了,但备要备好的,这不就有五个?”然后一看掌柜在呆傻,却是把脸一板,“还不快去拿来!”
这是故意在抬杠了,可这些人出手真大方,那可是要两百贯一个的顶级货,一般人谁用得起二十万钱一个胭脂粉?还买这么多?因此掌柜有点发傻。可这些人虽然不怎么像是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也不是本地人,但只看她们的相貌打扮及被她们称为官人、相公的那年轻男人的沉稳气度,却也不是普通人,因此掌柜又赶紧照办。
于是又是一番慢条斯理的挑选,又嫌这个香味不好、那个色泽差点,要掌柜再去拿货,急得掌柜直说顶好的货全在了。
这番情景却是气得那个卢夫人脸色发清,那个李固在尴尬。听他们话说是富贵,但也只是个做生意的,因此这边几女有点肆无忌惮,而李固他们也果真不敢再做什么强项。
鲁成走过去笑道,“好啦,快点吧,别影响了老板的生意。”她们这才付账走人。
可她们出得店后却又在边走边讨论那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她们的结论是听话听音那个叫卢夫人的肯定不是好女人,她和那两个家中管事的关系不正常,有猫腻。不过最后她们也得了两个版本,一个是那卢夫人同两个管事有染却偏爱那李固,因为那个小乙不会来事。另一个版本是卢夫人和李固有染不会错,但那年轻英俊的却未必与她有染。
结果她们把矛盾焦点就放在了那个叫小乙的人的身上,一方道他陪夫人来买脂粉就不正常,又在后面那一脸失落更是因卢夫人没要他陪后才如此;另一方道,该是那夫人还想勾搭这个英俊后生,可这后生一直在执礼相对,不像已有私情,只是他最后的失落倒也说不太清原因。
女人的八卦天性,直到她们到一酒店坐下还在讨论不休。
鲁成在看着她们争论好笑,更好笑的是旁桌坐的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那个小乙。但鲁成偏偏却未去阻止没注意到这个情况的女人们,任由她们在继续那个话题。
鲁成注意到,那个小乙已听到了这边女人们所说的话,他的表情很尴尬。
只是最后,那扈三娘终于想起这北京城有一个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叫卢俊义,人称玉麒麟,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敌,是河北的一绝。但这人还是个大富之家,生意也遍布大名府,因此都叫他为卢员外。扈三娘介绍了此人后就猜测李固说的卢员外就是此人。这话一出却是引来几个的感叹,都道也曾听过此英雄人物,只是没想到其妻与仆诲淫、其仆却在背主蒸母,殊为可惜。
那小乙听到此处,却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过来,低声怒喝道,“你等闭嘴,你等怎可如此诽谤我家主人?”
四个女人抬头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卖弄八卦竟然被正主抓了个现行,吐了吐舌头却也有点尴尬。
其实她们说话声也不大,若非仔细去听也不会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就这小乙又在旁边又凝神去听了才知是什么事。
鲁成见此,就“呵呵”的笑了一下,“这位兄弟,我家这几位其实不过是在以看到的情况发挥一下想象力和锻炼一下判断力而已,是在内部交流不是广而告之,你没必要来吓她们吧?或者你想我们与你吵起来然后让大家来评评理?也或去打一个诽谤罪的官司?”
小乙一听,却是呆了,反倒是他的不是了。可他自己清楚,真论起来,这事她们没猜错!小乙变幻着脸色,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要硬,这事还真怕闹了出来,要软,却是等于变相承认了她们所说。小乙那个尴尬啊,却也终于明白自己不该来责问,他就该装作没听到,得忍着。面对鲁成的微笑,心虚的小乙抱了抱拳,一声不响的又回去坐下。
可护老婆的鲁成,在刁钻的让小乙灰头土脸的回去后却也以不高不低的声音道,“现在你们能完整的猜出他们的关系了吗?这人怪你们诽谤他主人却不说是诽谤他主母,该是他对主人的忠心多过对主母,所以有些事情他不会做。所以他们的事情应该是主母空虚出轨了,出轨对象可能先是甲后来又想要乙,只是甲一拍即合可乙却对主人忠心不改不配合;也有可能是主母一开始就是想乙,但乙不配合就被甲趁虚而入。但不管是哪种情形,主母是已有甲却还想要乙,甲也对乙非常警惕,很担心主母和乙单独在一起,乙既不想顺主母却也没向主人告发,只在想凭自己阻止了主母和甲的关系,不过他又不能去以身代甲,所以他看到主母偏要和甲一起就很无奈、很失落。这是不是和你们见到的情形相合了?”
四个女的没想到鲁成却也来明目张胆的人前八卦了,一阵偷笑,但鲁成这么说却是解除了一点她们的疑问和争论。只是主张乙和主母也不清的王露就疑惑的道,“乙既然对主人忠心,那他为何不把甲和主母的不轨告诉了主人?”
“所以你怀疑乙对主母也有心思对不对?其实要我说你的怀疑真是乙所担心的。就看甲和乙的条件,一个一般般,一个英俊潇洒,说到主母出轨,人们第一个就要怀疑乙,所以我想那主人也是防乙要甚过防甲,而事实上主母也是对乙有心,你道如此乙怎敢轻易说出主母有不轨。另外就是仆虽忠诚可主却不一定能知道仆的忠心,这是一个很可惜的事情,但通常也很普遍存在,所以若乙也碰到这事,他就更不敢说了,否则一来主人不相信,再若被倒打一把他就有嘴说不清。还有一点,是有的仆实在太忠了,他会把这种事理解为说出就已是对主人的侮辱,所以他绝不会开口说,只是在暗中想法消除了。”
王露呆了呆,“那乙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和主人说出来?”
鲁成却道,“这个你得问他自己,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哪个原因,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拖着最后往往会造成严重后果,对主人、对他自己都没有好处,真所谓当机立断要好过犹犹豫豫。丑事其实如同身上烂肉,捂了反倒会溃散发臭,不如忍痛割去却也能尽快恢复了。”
鲁成说的话句句都进了小乙的耳,因此小乙是在羞愤中强忍了。不过当鲁成最后的话出来时,小乙却呆了呆。
小乙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他伸手拍了拍小乙道,“刀嘴佛心。”说着他就站了起来,也走到鲁成这边,和鲁成唱了个喏,“在下许贯忠,和小乙是莫逆之交,在下为小乙适才的无礼道歉,也多谢兄台的良苦用心,敢问兄台贵姓大名?”
鲁成也站起来回了一个礼,笑道,“你可以叫我为鲁二。不过什么良苦用心谈不上,我们几个只是匆匆过客,看到些一鳞半爪就胡乱猜测、乱加评语,倒是反令贵兄弟难堪了,有不当之处还请包涵。”
许贯忠苦笑,对方是你客气我也客气、你恶我也恶的人,不过他们不是恶人就是了。他就又拜道,“不敢欺骗鲁二兄,你等所猜并无不实,这却是小乙心头重压之事。真如兄台说说,小乙他一心忠义却只能郁积于胸不敢和主人说穿。如今既被兄台窥破,不如就请兄台指点一二。”
这人倒也坦荡荡,不过鲁成却道,“既然说贵兄弟忠义,那我猜是贵兄弟要倒霉了,他摊上了一个并不怎么信任他的主上,否则仆忠主信有何话不可说?
只有主人不信任了,贵兄弟才会觉得怎么做都不好,不说对不起主人,说出害怕主人不信了,去捉奸摆事实却又怕主人责怪显丑,这倒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