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鲁成因鲁智深对梁山泊生了去意,发话拷问晁盖、宋江,问他们欲将梁山泊带往何方?
可如此问题除了二龙山的人以前鲁成曾与他们讨论过,及宋江、吴用有所商量,梁山泊中其他人有多少曾有考虑?至少晁盖是没多少想法的。在他的思想中也许众兄弟一起喝酒吃肉再一起行侠仗义就算是人生的快事了。只如今这个在鲁成嘴里好像是很看不起和不屑的样子。“这是你们想离开的理由还是鸡蛋内挑骨头在找借口?”晁盖不由开始乱想。
及等看到宋江、吴用一时也有点踌躇,这晁盖内心更是在想这是不是鲁成在想贬自己。因为在鲁成嘴里自己若提不出个大的目标来好像自己就不配做山寨之主一样。
“也罢,既是不想再在一起喝酒、不想认我是大哥那就分开也好。”晁盖最后想道。
晁盖没有多大的愿望,自然也不是很在乎力量上的损失。鲁智深等人的离开,在他看来更多的是兄弟情上的损失,而此时他的内心反是平静了一点。
“吾师、鲁二哥,你等既然另有鸿鹄之志那就另便吧,小可不敢阻拦。你们也不必介怀,你们来梁山泊后也曾立有大功,这次小可遇难,也蒙你等尽力来相救,小可都铭记于心,过后我们还是兄弟。”晁盖平淡也有点诚恳的说道。
晁盖真是个好人,他还怕有损了鲁智深的江湖声誉,更没把要离开的人当仇人看,还是兄弟,因此先作了声明。鲁成看着晁盖无语,不过从中鲁成也体会到了晁盖终是对自己兄弟起了层隔膜。
宋江一急,“哥哥,……”
晁盖摆摆手,“贤弟休要再说,我等只是山野村夫,除了能寻个去处好不受大头巾之气、让兄弟们快活一生还能有什么使命?”
鲁智深欲言又止,鲁成抢先说道,“晁盖哥哥,我想你是有点误解了,我大哥是怎样的人你也该是清楚,或者他曾经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快活的生活,也谈不上有什么鸿鹄之志。可我也曾说,我们现在兄弟变多了,如此我们还能仅只是考虑占个山寨想快活吗?又有多少兄弟是认为这是快活的?又有多少人是心甘情愿、一心欢喜的来做了草寇?恕我直言,平白无辜一心欢喜来做草寇的人很少会是好人。
当然,梁山泊也不是那些胡杀害民的草寇,梁山泊的好汉都有一颗向善之心。可就是如此,我们又如何忍心让这些兄弟好汉一直沉沦在水泊草寇之上?晁盖哥哥,我们梁山泊很大了,头领近百、人马两万,你道其中有多少人是和你一般想法?就是李逵他都念念不忘要去金銮殿中喝次酒,他们怎可能一辈子安心在此做草寇?这么大的规模我们又如何能安心的做逍遥草寇?
所以现在我们不该是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了,要考虑众多的兄弟,有能力的、当大哥的就该要为兄弟们谋出路。否则我大哥当初在宝珠寺不也逍遥?我们来同投梁山泊实是为要和各位哥哥共同来找个出路,而不是想让兄弟们一直做个草寇打打杀杀最后却真的沉沦了。只如今,这出路未明却反有了些龃龉。我的意思是梁山泊若有好的计划,那我大哥为了兄弟们也不会轻言相离,可若是没有,那再聚一起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意义。”
晁盖:“……”
宋江却心道不好,鲁成是在拉人心了,他把鲁智深说成了是个一心只为兄弟前途考虑的人。就道,“鲁兄之言深得吾心,为人不能只做一草寇。小可一鄙猥小吏,无学无能,遭人迫害,不得已落草梁山,可小可却不忘忠义两字。是故小可常道我等不可贪财好杀,行不仁不义之事。这实乃是教兄弟们共存忠义於心,同著功勋於国,替天行道,保境安民,以待朝廷招安。也好让我等改邪归正、尽忠竭力报国,以一枪一刀博得个封妻荫子,久后青史上留得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
宋江一急之下,也不顾鲁成所想出路为那般就先把自己的打算正式全盘托出。
宋江之前并非没说过此话,但他那是在劝人入伙时的说辞,也没在大厅广众之下说要大伙如此,因此大多人只当他是一时说辞。可现在来说,这就代表了宋江是想带梁山泊走这条路。
晁盖有点发愣,有很多兄弟也愣愣的。
李逵马上瞪圆了乌眼,大声嚷道,“招安?招个甚么鸟安!难不成再让我们去被大头巾摆布?”
宋江恨啊,又是这黑厮,喝道,“你这浑人难不成想一辈子做了山贼?”
李逵更大声的道,“做山贼有什么不好?就再不好也好过去受大头巾们的气。要招安你去,我不去。”
宋江大恨,自己是越发的治不了这黑厮了。天命神道被鲁成一个个给拆破了;军令自己也没能完成一言九鼎;聚义誓言自己还没找到机会,自己现在的依仗也就是德高望重的哥哥身份了,可就这个,以前很听话的李逵现在也越来越不卖帐,如此,自己自己以后怎么能去压制了这些草莽?
宋江只在那自怨自哀,却是忘了驳斥李逵。这时鲁智深开口了,“洒家虽不是听此才离梁山泊,可也劝阿哥,招安怕是要冷了弟兄们的心!”
宋江回过神来,急道,“我主张招安,要改邪归正,为国家臣子,如何便冷了众人的心?”
鲁智深道,“只今满朝文武,多是奸邪,蒙蔽圣聪,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招安不济事,阿哥真要想招安,只怕明日众弟兄一个个各去寻趁了。”
宋江又恨,以为鲁智深铁定要走却还想动摇了剩下弟兄们的心,道:“众弟兄听说:今皇上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有日云开见日,知我等替天行道,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青史留名,有何不美!”
晁盖也终于想明白了事,道,“贤弟,你想是好,可纵是圣上知我等心存忠义,可蔡京、高俅之流怎会放过我等?这些奸臣贼子不去,我等可敢接受招安?贤弟还是放下此幻想,李逵兄弟说得好,山贼再不好,可做山大王也好过去看那些大头巾的脸色。”
梁山泊的山贼所结仇的官还不小,如此晁盖怎敢去接受招安?
宋江也知如此,就晁盖已是大大得罪了蔡京,所以在前他并不说想等招安,可此时不说不行了,他就道,“哥哥,小可也不是说现在就要招安,小可的意思是只要我等心存忠义,等他日奸臣退位,那时我等再改邪归正,也未为晚矣。”
鲁成又笑了,宋江忠义,他要是个忠义之人就该去一头撞死了而不是来做山贼。
“唉公明兄,你或许想错了,请问如今可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不是吧?天子可是权威有加。如此,这些奸相贼臣是如何上位的?可不是那至圣至明的皇帝所宠用而成,如何又有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之说?要我说,什么皇帝就用什么臣,这是很难改变的,去了蔡京还有李京上,基本都会是一丘之貉,要等云开见日恐怕很难。
另则是这个忠义之说,忠义其实只在乎心,却是真真假假每人都可说自己是忠义之人,只在别人信不信。可如我等,那皇帝会信我们是忠义之人吗?杀官掠库、侵扰地方,虽我等说自己不曾加害良民,可有几多要捉了我们去请功的人被我们杀了,这些人在皇帝眼里怕也是良民吧?如此我都不好意思去跟皇帝讲我是忠于他的忠义之人,你说他会真的信我们是对他忠心的人吗?他也不是傻子吧?所以就算是承认了只怕也是你骗我骗的假惺惺,最后是皇帝怀疑我们,我们却也不敢去信任了皇帝,这又何必?
最后是这个改邪归正之说,我就说这正邪是没有统一标准会随时随地变化的。不过我们现在在替天行道、杀奸除邪,可要招安却又说是改邪归正,那我们现在到底是正还是邪啊?还是说招安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正邪不分与那些奸邪臣子同流合污了?我怎有点脸烫,也让那些被奸官害过的人情何以堪?”
“当然,招安也算是个出路,让我们能重归了正常的生活,运气好点,说不定还真能从此走向了高官仕途,可我怎觉得这是一个高难度要高技术的活,第一你得装傻装盲自己骗自己,你要对那些贪官污吏视而不见,你要相信皇帝终会拨开云雾显日月;第二,你或许还要脸皮厚一点,你装傻或许还无用,你不找污官事他们还可能要找你事,所以你一定要高调强调自己是个忠义之人,那怕是杀过人也得说自己是仁德之人,这样那些污官才会却步;第三,就是如此,你恐怕还会被排挤,最后被阴了,所以,为了高官仕途你或许还得要无耻一点,你要痛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那杀奸除邪更只是你昏头受骗后的胡言乱语,要说哪些个奸相才是大大的好人、正义之人,这样后你或许就也能混得个飞黄腾达了。
可公明兄啊,这些弟兄中有几人能有此本事?他们大多是路见不平要踩踩、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人,你说他们怎做得到这些事?又说我们中本有不少曾是官员差吏,你说他们在前清清白白之时都没混个名堂出来,现在有了这污点倒好混了?
不过万事都无绝对,只要时机好,做人放得下身段,公明兄你在前好好的教教弟兄们,也让他们学点心口不一的本事,这事也还是可做做的。只是我们就不奉陪了,就我大哥那一根筋的性子是怎么也学不来这等本事的,如此我们就真的要重回了二龙山。”
鲁成是半笑而说,更没骂宋江半句,可话里话外都在骂宋江这个二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