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头,刘凤凰与明玉一家欢送完宾客又现场打点了一番之后,打了辆的士美滋滋地回明玉家了。
“哎呦!累死我了。”刘凤凰边捶捶后背边说:“伟斌,要是你爸能来帮帮忙就好了。”
“他爸,生活都不能自理还还帮忙?”明玉笑着道。
“也是,这老了就不中用了,多病难伺候,一不小心就中风、趴精神什么的。”刘凤凰扭了扭腰,看着腿上伏着的一大袋红包,心里喜不自胜。再加上早早没有母亲的伟斌和明玉拍完婚纱照后老爹又给中风了,这下子刘凤凰在家里地位那可是毋庸置疑。
“姥姥,那是帕金森,不是趴精神。”一旁的琴琴纠正道。
“帕金森,趴精神,不都差不多,而且我这说法还比较形象,你想想你舅爷,自从得了这病,那精神一下子就给趴地上了。”刘凤凰坐在明玉和琴琴中间,伟斌坐在副驾驶位。
看着瞅着怀抱里一大堆红包微微直笑的刘凤凰,明玉忍不住说:“就你理多。”
一旁的琴琴则伸手去随机抽了个红包,“杨富贵。”琴琴照着念了红包袋上的名字。
“这孩子,干嘛呢?”明玉探出身子隔着刘凤凰对琴琴说道。
“我帮你们开封瞅瞅,大家来猜猜看里头能有多少个毛爷爷。”琴琴边说边撕了个口子,用指头撑开偷偷往里瞄了一眼。
“嗨!能多少,有一个就了不得了。”明玉往后一仰靠在头枕上。
“杨富贵,隔壁村的养猪大户,琴琴姨婆的女婿,至少也得有这个数。”刘凤凰给琴琴比了个“四”。“哎!不对不对,这大喜事儿一般不给四,那只能是六了,六。”刘凤凰转手又给琴琴比了个“六”。
“老爸,你猜呢?”琴琴问前头的伟斌。
“啊?我都快睡着了。猜啥?”伟斌晃了晃脑袋,扭头看了看琴琴。
“猜猜红包里多少钱?”琴琴将手里的红包搁到伟斌跟前摇了摇。
“这事啊!”转回去坐正,然后头也不回地对琴琴比了个“二”。
瞧伟斌跟明玉都这般低估村民的实力,立马下令让琴琴公布结果。
“那我就公布结果啦!”琴琴故作停顿,清了清嗓子,“当当当……当。”琴琴从红包袋里抽出两张钱。“老爸答对了。真厉害!”
刘凤凰刷一下变了脸,然后自言自语道:“小气巴骄的。”
“妈,能有这数就不错啦!本来就是表姨婆的养女婿,而且养女早死了,按理说这门子亲戚不走动,断了也平常,你非得通知人家一定要来。”明玉抱怨道。
“我哪知道?养那么多猪,挣那么多钱,到头来猪狗不如。”刘凤凰悻悻地说。
琴琴“噗哧”一声笑出来,也感染明玉跟着笑出声来。
“我就不信。”刘凤凰自个儿抽了个红包袋,“刘英梅。”利索地撕开,撑开袋子看了看,又伸手指头去拨了拨,不说话,接着又随机拆了一包。
“郭永川、王春霞夫妇。”琴琴念着红包袋上的名字:“这个鼓!”
听琴琴这么一说,刘凤凰麻利地一撕,然后抽出票票一数:“嘿!四百。”
“姥姥,两人份。”琴琴比了个“二”。
“唉呀!”刘凤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行了,妈。”明玉一把捏拢大布袋,束紧,“回去再慢慢数。”
“唉!预算没做好。”刘凤凰自叹道。
“呦!还预算?就你这理想主义者。”明玉嘲笑道:“任何项目都真真不敢请您做预算。”
……
车子很快停在明玉小区门口,刘凤凰窜下车,一个箭步接一个。
“妈,你慢点。”明玉搀着半醉半醒的伟斌和琴琴追在后头。
“我得弄个明白。”刘凤凰边说还边小跑。
“姥姥,等等,老爸醉了,走不快。”琴琴也帮忙扶着伟斌。
刘凤凰还是一个劲儿地赶。
“妈……”明玉一声长吼,“你没钥匙,这么火急火燎白瞎了。”
刘凤凰一听,立马放慢脚步,渐渐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慢悠悠晃着的明玉一家三口。
“姥姥这旗袍比CC姨的宽松多了,跑起来轻松。”琴琴分析道。
“委屈你CC姨了,曹敏真是不靠谱。”明玉笑道:“CC瘦不拉几的不到90斤,可是曹敏比她还长得还寒酸,放眼全场,也就CC勉强能救场。”
“CC姨说穿那旗袍像青花瓷。”琴琴补充道。
“嘿!形容得太贴切了。”明玉搀着伟斌终于赶上刘凤凰,并在刘凤凰的催促下加快脚步……
“哗……”一进门,刘凤凰就把整带红包往茶几上一倒,琴琴也兴奋地帮她一块儿拆。
“等等,我那本子记记,以后还得还呐!”明玉本想扶伟斌进屋休息,可是伟斌想先坐下醒醒酒,洗个澡再休息。明玉把伟斌往沙发上一放,琴琴从房间拿出一本记作业的笔记本递给她。
“郭传华,两百。”刘凤凰一手拿着红包袋,一手拿着钱说道。
“等等,先别拆其他的,刚才那几份先记下。”明玉边执笔边说:“杨富贵,两百;郭永川……”
“郭美芬。”琴琴也拆了一包,说道:“呦!姥姥,这有四百。”琴琴四张钱错开,在刘凤凰面前扇了扇。
“切,她结婚那会,我给了两百,你爸妈给了两百,你明秀姨又给了两百。算算,还亏了两百。”
“妈,你不能这么算,明秀结婚,人家也给包了四百。这样算来是人家亏了两百才对吧!”
明玉解释道。
刘凤凰将红包袋往垃圾桶一扔,继续拆……
“蔡少勇。对吧?这字读yong。两百。”
“郭美……美霞。两百。”
“王雪。两百。”
……
“张东城。呦~又来个四百的,亏了没?姥姥。”琴琴歪着脑袋问刘凤凰。
“你小丫头,手长,我拆的都两百两百,你一拆一个四百。来来,继续,多拆几个。”
“妈,你真逗,张东城这周末结婚,这四百你以为纯挣啊!转手又得顺出了。”明玉边说边比划着手中的圆珠笔。
刘凤凰白了明玉一眼,给琴琴使个眼色,示意琴琴别理她,继续帮着拆红包。
“呃……”一旁默默无声的伟斌终于弄出点动静了,看样子想吐。
“呦~”明玉放下纸笔,将垃圾桶踢到伟斌跟前,“吐么?”然后拍拍伟斌的背。
“爸爸,我去给你倒杯果汁吧!”琴琴凑了过来,伟斌朝她挥了挥手。
“妈,去熬点姜茶吧~醒醒酒。”明玉对刘凤凰说道。
“姜茶?又没淋雨没感冒的,喝什么姜茶?”刘凤凰继续拆着红包,怎奈大字不识几个,一个人没法作业,起身说道:“有橙吗?弄点橙汁,明秀跟我说过这玩意解酒,当初杰辉试过,管用。”
琴琴立马奔向厨房弄橙汁,刘凤凰拧了条干净的毛巾帮伟斌擦汗。
“谢谢妈。”伟斌接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然后对明玉说:“好多了好多了。”
“真是的,也没见郑浩帮衬着!之前还力挺自己仗义。”明玉帮伟斌揉了揉背。
“他!酒量也是半斤八两,就是嘴皮子能说,会劝酒,也会逃酒。呃~”伟斌又一阵恶心。
“对,我就看见她跟CC两人在角落聊了好久。”刘凤凰适时插话道。
“他跟CC?”明玉先是有些惊讶,后来转念一想,“嘿!伟斌,他俩其实也挺般配的,我怎么以前一直没想到。”
伟斌抬眼看了看明玉,“你忍心把妹妹往禽兽窝里推?”
明玉猛地摇摇头,然后笑笑。
“什么禽兽不禽兽?!我看郑浩就挺好,人长得俊,家境又好,那么多家公司,好几个工地。他要是跟CC好,那CC可捡了个大漏。”刘凤凰夸赞起郑浩来,眼睛都不眨巴。
“霍!妈都比我们了解情况。”明玉调笑道:“敢情郑浩是您儿子。”
刘凤凰来劲儿了,“嘿!要真是我儿子,我求之不得。”
伟斌和明玉相视而笑,“改明儿我跟他说说,您认他做干儿子算了,也了了您这桩心愿。”
明玉对伟斌的这番提议有些哭笑不得,刚补办了一场“二婚”,要是刘凤凰认了郑浩这个干儿子,自己平白无故又多了一个干弟弟,这事情一件接一件,真是没个消停。但是刘凤凰一听,可乐意了,一脸当真还催促着伟斌尽快把这个事儿妥妥地给办了。
“橙汁来喽!”琴琴端着一杯鲜榨的橙汁,从厨房晃出来。
“谢谢宝贝女儿。”伟斌接过之后当即闷了一口,差点呛到,“这啥?”
“橙汁啊?!”琴琴答道。
“这么酸涩?”伟斌将果汁移到明玉跟前,“尝尝。”
明玉闻了闻,说道:“琴琴,你把皮一块炸了吧?”
琴琴一脸淡定地点点头,刘凤凰“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解酒力道更足,将就着。”
明玉忍住笑意,赞同刘凤凰的说法。
“别盯着我呀!继续忙你们的吧!”伟斌支开众人的目光,捏着鼻子又抿了一口。
“爸爸!要不我再给你弄一杯不带皮的?”琴琴笑着道。
伟斌朝琴琴挥挥手,示意她继续拆红包,“诶!看看郑浩那小子放多少血。”
琴琴和刘凤凰在红包堆里扒拉来扒拉去地找着。
“这包可大了,又这么鼓。”刘凤凰将红包给琴琴看。
“不是这个,这是我妈那帮姐妹集体包的。”琴琴转手将红包给明玉。
明玉看了看,说道:“这帮家伙,可省事了,连红包袋也要省,我瞧瞧能出几滴油。”说着打开将里头的钱扣了出来,数了数。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正好四十。”琴琴帮着数。
“五个人,没人八百。”明玉边记录边说。
“这数目还算可以。”刘凤凰评价道:“我这也拆了个六百的,叫,刘,刘吴?这啥名啊?”
琴琴把脑袋凑了过去,“刘昊。”
刘凤凰将红包袋往明玉那一甩,将钱贴放在一堆。
“这这这……郑浩叔叔的。”琴琴从红包堆里挑出一个小红包,刘凤凰心里一惊,这一点都不鼓,而且又小,塞不了几个钱。
“快拆开看看。”刘凤凰催促道。
琴琴小心翼翼地拆着,“好像不多啊!就一张好像?”琴琴用手扣出一张纸,“嘿!老爸,赚到啦!一万美金的支票。”
“一万美金?!”刘凤凰伸出食指在琴琴跟前抖了抖。
琴琴乐呵呵地点点头。
“意料之中。”伟斌慢悠悠地说。
“一万美金多少人民币呀?”刘凤凰问道。
琴琴想了想,“六七万吧!”
刘凤凰难掩笑意,“祖上庇佑!”
“妈,别高兴太早,郑浩还没结婚呢!”明玉当即给刘凤凰破了一盆冷水。
刘凤凰白了她一眼,“人家财大气粗的,给一万美金,难道你们也要原数奉还?到时候给一万人民币就得了。”
“妈挺会算账的嘛!”伟斌笑道:“不过我也觉着这提议可行。”
明玉瞅了瞅伟斌,冲他做了个鬼脸,“郑浩,一万,刀了。”
刘凤凰带着喜悦的心情继续拆红包,“蔡英杰,瞧瞧我这小叔子,能给多少。”
“我这是大姑婆的,蔡美英……一百!”
刘凤凰心里一揪,好家伙忒抠门了,当初明秀结婚忙前忙后的还给包了八百块,这回连脸都没露却只给了一百。
“这年头居然还有给一百的?”刘凤凰讽刺道:“真是穷疯了!”然后打开蔡英杰的红包,“英杰,才六百!魏宝珊那人也是个抠门的主。来了两人,才给六百块。”刘凤凰数落起魏宝珊来。
“得了妈,办婚礼又不是为了挣钱。”明玉说道:“要是想挣钱,您赶紧找个老伴,我告您,红包肯定收到您手软。”
“去去去,说什么呢?这个家现在我最大了,我再找个人来跟我分权?!我有病啊?!”
“CC姨,CC姨。”琴琴叫了起来,“CC姨一家来了三个人,一共包了八百。”
“嘿!这家子比魏宝珊还抠门,平均一人都不到三百。”刘凤凰冲明玉比了个“三”。
明玉笑着摇摇头。
“CC姨还给当伴娘,抵了!抵了!”琴琴帮着说道,“姥姥,别计较太多。”
刘凤凰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讪讪地说道:“到时候CC结婚,全家都给我拎上,我也照数还她个八百。”
伟斌边喝苦涩的橙汁,边乐呵呵地笑。
“碧琴阿姨。一百二。”琴琴这话活生生把刚才那一万美金带来的喜悦给冲淡了不少。
“这什么世道啊!物价都涨成这样了,还不够一道菜钱。”刘凤凰抱怨道,“七八年前给一百二,现在照样还你一百二,真搞笑!”
“四叔。”明玉也挑了个红包,“一百。”明玉庄重地看着刘凤凰那张抽搐的脸。
“一百也好意思包!”刘凤凰一连又拆了几包,“一百,一百二,一百,两百,一百……八十!”
明玉和琴琴都被这一声响亮的“八十”吓了一跳。
“啥玩意儿啊?冬瓜梅就包了个八十也敢来喝喜酒。”刘凤凰气愤地拍案而起。
“消消气消消气。”琴琴伸手去安抚刘凤凰上去的火苗,“这是杰辉姨丈的,瞧瞧一千二,一千二。”琴琴将红包里的钱亮给刘凤凰看。
刘凤凰看了之后深呼吸,“那他爸妈包了多少?”
琴琴在红包堆了搅了搅,说道:“没发现。”
“得了妈,杰辉爸妈又没来参加,而且我觉得他们不给也是合理的。”
刘凤凰不干了,亲自找开了,“怎么个合理法,他们儿子我女婿,你妹夫。”刘凤凰找了好一会儿,“找到啦!我就说嘛,好歹也得意思意思。”
琴琴也关注着,“哈!才两百。”
明玉一个飞快给了琴琴一脚,琴琴“哎呦”了一声再不敢吱声。
刘凤凰不语,接连接个红包拆下来,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从面部表情可以判断,她心已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