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担心她路上再遇什么事,妫隼决定还是亲自将甯姝送回御仙湖,甯姝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伸手按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它不要跳得这样快。可是,果然还是忍不住雀跃,起码此时她已经完全将在东宫中听到的祸事给忘记了,甚至暗自庆幸,那日看起来那么冷漠疏远的师兄竟然会这么关心自己。
妫隼径直将甯姝送到了御仙湖,他常年在宫中走动,倒是无人惊讶或要指责他会出现在女眷云集的内廷。真要说起来,这些夫人小姐都是巴不得能见得这位大秦最有前途的世子爷,于是对被他护送回来的甯姝十分羡慕嫉妒,可谁让人家有个好娘能再嫁了个好爹。
甯姝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而妫隼将她送到程妙宛身边之后只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程妙宛见女儿没一会就回来,本以为太子妃召见一定是要留她一阵子的,而且竟然还是由着妫隼送回,不由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也顾不上与妫隼寒暄周旋。
“寿娘......”程妙宛本是立即就想问问缘由,可是感觉到周围飘过来的众人探究的目光,就想到此时此处都不合适,于是只拉过女儿到眼前仔细看了下似乎并没什么损伤,又看了看脸色也还好,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只能晚间回府再详细询问了。
“娘,女儿没事。”甯姝还对着程妙宛眨了眨眼睛,又撒娇地抱了程妙宛的胳膊。
程妙宛这才确定应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但还是压低声音说到:“你从小接受教导,在宫中言行要谨慎,今日宫中又人多事杂,且龙护又不方便跟在你身边,你更要切记不可惹事。”
“娘,女儿知道了。”甯姝这才从方才娇羞的情绪中脱出,又想起刚才在东宫的惊险,倒是真的后怕起来,不由怯怯。
“大嫂就别再说寿娘啦,寿娘一向乖巧懂事,刚刚的事怕是有原因的。”龙非凛揽过甯姝,对程妙宛笑着说。
程妙宛见女儿有些怯怯的样子,倒也不好再说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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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仪宫内殿宫室,皇后椒房。
“卿卿起来作甚?”秦正与陈皇后在午宴后便回到内殿卧室歇息。“怎的不多歇息会?现在卿卿可要养足了精神,今日的晚宴可是朕精心置办的。”
“老夫老妻了,陛下真是...”陈皇后娇嗔了一句。难道是不胜酒力的关系?怎么心中发慌,莫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卿卿可不老,与十年前也无异。”这倒不假,一国之母又得圣宠,陈皇后保养得极好。
“陛下可就打趣妾身吧,咱们的孙儿都长大了,再过不得几年怕是重孙都有了,还不老么。”想到孙儿秦钧,陈皇后这才舒心多了。
“不老,咱们还要抱玄孙呢。”秦正倒真是起了心思,早点给钧儿指婚生子也不错,十六岁也该算成人了,找个大几岁的正妻就是。
“好好,妾身都听陛下的。”毕竟几十年夫妻,陈皇后觑着秦正的神情就似真的动心了,前次兄长提的事或许倒真的可行。
坤仪宫内一对天家夫妻情意融融。
御花园中,众夫人赏花之际自是一边闲谈。
“虽说咱们大秦的帝君陛下大多勤勉于政而少留恋女色,可是像当今陛下这样重情的也实属少见呢。”某侯夫人感叹。
“所以说皇后娘娘是有大造化大福分的,这世间女子有几个能得咱们皇后娘娘这般福气的。”某尚书夫人立时跟进。
“可不是,太后慈爱,陛下爱重又盛宠,太子至孝有为,就是嘉郡王小小年纪也是风姿不凡呢。”某侍郎夫人继续跟进。
……
“臣妾参见德妃娘娘。”某尚书夫人突然大声行礼,其余众夫人也立即跟着行礼。
“众位夫人不必多礼,本宫席间吃了几杯酒,这时正是出来散散酒气,今日陛下着大家同乐,各位就不必拘谨了。”德妃刘容通身的紫服盛装,保养得丝毫不比陈皇后差,且她还比陈皇后小上五岁,一眼看去也只是三十出头的贵妇,肤质白嫩犹如莹玉,气色红润唇不点而朱,又是一派的雍容大方。
在场的诸位夫人起身后看着这位在宫中盛宠不亚于皇后的德妃娘娘,不由都有些晃神,如此妙人儿,也难怪男人为其倾心。唯容之名,名副其实。
“本宫瞧着天好似阴沉了下来,怪闷得慌。”刘容莫名地冒了一句。
“欸,娘娘说的没错,这一会子就聚了云,可能是要下雨了。”某侯夫人附和。
“臣妾等陪夫人去前边的亭子里坐吧?”某尚书夫人殷勤上前。
“如此本宫就有劳夫人了。”刘容颔首,那尚书夫人立即迎上去扶着刘容手臂。
一行人就簇拥着德妃往那亭子里去,可是,就在到了亭子正上阶梯的时候,刘容竟突然脚下一滑身子一软,就晕倒了过去。那尚书夫人吓的心胆欲裂,又不由庆幸好在自己扶住了没真的让德妃娘娘摔倒在地,否则可真是出大事了。
不过现场还是一番慌乱,赶紧有宫人侍女上前一起托扶了德妃,又迅速遣了软轿来将她送回唯容殿,而太医也早已经召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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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一阵慌乱,御仙湖处倒还是一片热闹。因为多云将日头遮蔽了过去,众位夫人小姐也不用再怕曝晒,都从湖边的几个亭阁中走出,有的就要泛那小舟去往湖中央亲自采摘玉莲。
王贞如过来想邀着甯姝一起,但程妙宛怕再出什么事就拒绝了,只让她们上了画舫,宫中画舫更加高大且周全。安国公夫人及世子夫人想想也确实是画舫比较妥当,自然也就答应了。甯姝与王贞如倒也没有多失望。
甯姝与王贞如上了画舫之后,才发觉画舫之上并没什么人,只有两位小姐,待仔细一看,其中一位却是清仪郡主,另一个甯姝不认得,倒是王贞如低声提醒她:“那是清月郡主的小女儿,李府六小姐,比我小上一岁,明年应当也是要入官学的。”
说罢,二人便上前欲给清仪郡主秦昭行礼,不过还未开始便被秦昭阻下,“表姨母和表姐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这么多礼啦!”秦昭虽与王贞如同年,不过她出生在冬月,却是要小一些的。
倒是那位李六小姐给甯姝与王贞如行了礼,“华妍见过乐安乡君、王大小姐。”李华妍虽是郡主之女,生父又是工部尚书,但自身却并没有封号,与一般官家小姐无异。
甯姝和王贞如也赶忙侧身受了半礼。
“你呀也真是的,我才说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嘛,你这可是要拆我的台吗?”秦昭对着李华妍假意嗔怒。
“堂姨母,您别生气啦,妍儿错了,下次可不敢了。”李华妍每次讨好秦昭时才称呼她为堂姨母,平时都是直呼阿昭的。李华妍是清月郡主嫡幺女,年方十一,平时一向深受家中怜爱,王太后也十分喜爱她,因此她也在宫中走动频繁,与秦昭年岁又近,虽差着一个辈分,但两个好的就跟姐妹似的。
“哼,都说过不许这么喊我,我看你就是故意讨打呢。”说着秦昭就伸手要去捏李华妍的脸蛋,李华妍却笑嘻嘻地躲开了。“阿昭可别恼火呀,下次我绝对记住啦。”
两人竟就在甯姝二人面前你追我躲了起来,看着倒是十分热闹,直到画舫慢慢划向湖中去。
这画舫上也就是她们四人,后来也没人再上来,或是大多数都去泛小舟去了。
“姝表姨这些年可真是少见出来走动,我都很久没见着你了。”四人面对面落座,甯姝自是与王贞如坐在一起。
“嗯,进了官学就不大自由。”甯姝这时倒谨遵她娘的吩咐不多说,总不能说她娘不让她进宫,也不能说自己还习武呀。
“哦?官学里很严格吗?且又是女子罢了,乡君你莫不是夸大呀!”李华妍听了甯姝的话不由反嘲。
甯姝没有察觉,王贞如却是听出来了,她刚才就觉得李华妍看甯姝不对,刚刚她与清仪郡主玩闹的时候也像是刻意做给她们看,尤其是对甯姝,像是炫耀一样。王贞如虽然不知道缘由,却还是要维护自己好友的。“李小姐有所不知,官学当然不是一般学堂能比,就算是女子,教授们也是一样严厉的,而且宫中女官都是由官学中考核女学生合格之后报上宫中才有资格继续受选的。”
“看你平时不学无术,这下可露怯了吧!”秦昭也瞧出李华妍的态度,也就打趣了要揭过去,“明年妍儿就能入官学了,可惜我是没机会了。”
“谁稀罕去什么官学呀,阿昭,明年我给你做陪读好不好?”李华妍对官学表现得不屑一顾。
“宫内呆着多没意思,你真要入宫做我的陪读吗?”秦昭看李华妍倒是有几分认真的意思。
“嗯,那是自然,我要与阿昭在一处。”李华妍腻了过去一把抱住秦昭,秦昭听了她的话也感动了一把,两人又笑闹到一处。
对面两人笑闹一片,倒让甯姝和王贞如二人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在一旁看着她们姐妹情深了。
李华妍偷眼看着对面甯姝呆愣的模样,不由撇嘴。
甯姝却也没在意,与王贞如也相视一笑,她们还有云莹也是好姐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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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仪宫,秦正后来又安抚哄着陈应卿躺下歇息,帝后二人在闱帐中倒是一番旖旎。
只是,陈皇后才安心躺下没多久,便有宫人急急来报:“德妃娘娘在御花园中滑倒晕了过去...”
“哦?可召了太医?”陈皇后见秦正不像要开口的样子,便先问了。
“禀皇后娘娘,凌太医已经去了唯容殿中。”
“陛下,德妃妹妹出事,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必了,有太医诊治便是。”今日是皇后圣诞,他当然不能够拂了她的面子。
“你先下去吧,太医诊治完之后若有事便来回禀。”
陈皇后打发走宫人便回到秦正身边,二人更是一番情浓。陛下对她如此心意,她当然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的丈夫推走。
又过了两刻钟,唯容殿中宫人又再次来报,却是一脸忍不住的喜气,即使是对着陈皇后也无法收敛。
“启禀陛下,启禀皇后娘娘,刚刚凌太医确诊,说是德妃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