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更了大半个月,回归~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子,连尘埃浮在半空中的模样都照的分明。平儿的笑声在苏岚耳边响起,她喃喃地说:“爷今儿不上朝。”
“爷今儿得去见那位。”平儿还是笑着说,床上的人却是闭着眼睛猛地做起来,无奈地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
“还有张家的旨意下来了。对了,下面的几位掌柜,还要跟您商量春季这一批的货,茶和木材。”平儿依旧是笑的温柔,扶着她起了身,“您不可能在家歇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岚摇了摇头。
“昨天你是累坏了,可谁让你现在在这个位置上,没法子的事。”平儿娴熟地梳着她的长发,那么长的头发,怎么看怎么美丽。
苏岚闭上眼睛,向后靠去。齐朗昨日离京,浩荡车队前行,他面色苍白,却含笑始终不离自己。她不知道他是怀着何等的心情,面对自己,仍能如此的风轻云淡,若无其事,仿佛血海深仇于她们不过是,几日的吵嘴,数月的分离,而已。
齐皇这一行,和新皇也谈了不少国策大事,她向来承认他是这世上的明君圣主,尽管她深恨的正是这一点。两国国主也同意周国国主提出的会盟,相约六月斟地会盟也不过是三月后的事情。除了这些事情,两国甚至还解决了悬而未决的斟国六州,这地方一直颇有争议,甚至也成了压死她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齐国却痛痛快快地给了楚国三州,这让楚国很是欣慰,不过,自然在燕国的事宜上,也不得不有所让步。
她还记得,王愫偷偷对自己说,给这三州,齐朗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更顺利。
她不知道接下来是何事,只是想,父亲当年攻打斟地,只用了大半月,便叫他们亡国,只是那时夺嫡之战已然开始,父亲又被齐先皇秘密下诏急招回京,使得楚国在边境上趁机出击,掠了这六州,到最后,竟落得是父亲里通楚国,卖了这六州。
可最终,这六州,只这一句话,又回了楚国手里。这才是权利的好处,生杀予夺,皆是随心。
三月十六,她轻轻叹息。三月二十六,她便要离京,去收拾扎鲁赫的残局,仗已经打完,只是,新皇的版图上,是不容许这样的部落的捣乱,先皇可以忍,可新皇不能忍,也不可忍。
她在深巷里缓缓地行着,茶香扑面而来,她便停下,缓缓地抬头,正是“皓影”二字,这躲藏在深巷里的小茶馆,却是京城世家公子们常来的去处,不过唯有真真出身高贵又风雅的人,才得以入内,颇像是现代的顶级私家会所。
苏岚拾阶而上,有些自嘲的想,要是在现代,她如何也不能来到这样的地方,即使她想嫁的那个人,身价千万,可只富不贵哪里有用。
一袭布衣的男子笑容浅浅引着她上楼,不卑不亢,恭谨谦和,若非她多方下手,也不知这背后的老板颇有乾坤。
将她送到门口,他便转身而去。苏岚轻笑着推开了房门,一袭白衣的男子手捧书卷,闲敲棋子。
“你这的能人可是不少,没想你这生意,也做的如此的风生水起。”苏岚笑着坐到了棋案的另一边。
“藏得这么深,不是仍旧被你发现了,我不如你。”男子也笑了笑,将白子递给苏岚。
“你太谦虚。”苏岚皓腕轻扫,这棋面便再无他子,她执白将棋下在右角。
“你棋路越发的温吞了。”他紧跟,也占了一角,“你原先可是第一手天元。”
苏岚笑着摇了摇头,又中规中矩落下一子,下的是小时候在少年宫学棋的棋路。
“昨日将军去送江源,那场面,真是颇是荡气回肠啊。”他笑了笑,似是不屑她这般的隐藏实力。
“江源到底还是无罪,不过是倨傲了些,不服管教,所以不得不出手。可我不恨他。”苏岚不无惆怅,“可李晟,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折了那么多人,竟和江源一样这是流徙。我倒是想整死他,却还得为他求情。”
“你也不会让他活着的。”男子笑了笑,悠闲地跟着她的上一手。
苏岚挑了挑眉并没说话。江源昨日流徙,她在郊外送她,他也在。迎风摆酒,江源短短几月在牢中已是满头白发。见她在道口等候,江源竟是笑的惆怅。
“没想到,苏将军还能不避嫌来此送我。”江源褪下曾经的倨傲,苍老如风中之烛,可他不过四十而已。
“和江大人也一起浴血三年,岚,一直以为,血浇注的感情,无论如何,都是真的。”苏岚笑着递给他一碗酒,北地,离人醉,北军出征前,将士都要喝这一碗壮行酒,“大人无辜,却仍是有罪。岚给过大人机会,大人未曾改节。岚其实敬佩,只是,任何的事情,都不是仅仅依循感情而已。是我对不住你。”
“苏岚,北地的这些将军里,我一直最欣赏你,你是真性情,真君子也真小人。”江源笑着饮尽这一碗酒,“你赢我赢得漂亮,也谢谢你,最后,没把通敌卖国的帽子扣给我。”
“对于一个将军,最大的侮辱就是通敌卖国,我不忍心那样对您。”苏岚笑了笑,“此行艰险,大人保重。”
“苏岚,盛者必衰,唯有小心翼翼,却得演的潇洒,才能活的长久。我希望,你来日不要如我一般。”江源抱了抱拳,“繁华一场,不过烟云。”
“谢江大人。”苏岚也回了一礼,北地军礼,止敬壮士。
“你昨日同我说的话,我不懂。”她又落一子。
“不过是惊讶,你和他还真有点情谊。”男子又笑了笑。
“李家大公子死的时候,你就不伤心。”苏岚笑着说,“你和他不也有真情谊。”
“可今天,张家就要没了。”男子闲闲地说,“这可不好。”
“那也该你愁。没了,可不是还有个壳子吗,我爷爷面子上也过得去了。少了个跟我苏家总是作对的世家,我乐得很。”苏岚一笑,“不过,张家家主刚做了工部尚书可是夜里就死了,嫡系呢,之前就被先帝没了官职,永不录用,这罪不轻。选新家主,你可得悠着点。旁系里,可不好说。”
男子点了点头,“哎呀,你说的甚是。”
苏岚笑了笑,“你选好了。不就是第二世家主二子的那一支里的,是张家这位家主隔了挺远的侄子,如今是个侍中吧。”
“没瞒住你啊。”男子并不意外,笑了笑。
“世家该换换样子了,你做的我很喜欢。”苏岚笑着说,“不过,京城里的事情,总没个头,眼下另一件事,才最是发愁。”
“我有一计,只怕你不肯。”
“说来听听。”
“你可还记得你去年夺苏家商权用的那招,就这么做。”
一晌无语,苏岚末了轻轻地笑出声来,“你可真是阴险毒辣。”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