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华森国际大厦都处于一种低气压中,从来不发火的冰山美人先把自家的设计组长训了一顿。紧接着,在各部门高层召开的大会中,副总裁林安然把各部门高层主管挨个训了一遍。大家都不敢得罪未来的华森掌舵人,都应承下来,小心翼翼地做事。
渐渐地从基层开始流传一种说法,林总监失恋,导致更年期提前,而且越传越厉害。更有甚者说,林总监的秘密情人在外面包养小三,被发现后,气愤之余,开始拿公司里的人开刀,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中午十二点,设计总监办公室,敲门声响起。
“进来。”
程琪拿着一份午餐进来,说,“总监,我们刚才去吃饭了,见您一直在忙,就没叫您,给您捎了一份回来,您休息一会儿,先吃点东西吧。”
林安然抬起头,看着程琪递过来的饭盒,睫毛颤了一下,喃喃道,“不吃饭会饿么?”
“当然会啊!人不吃饭,怎么会有力气工作呢。”程琪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他呢,会不会也饿了,他,身子熬的过去吗?
“总监,”程琪叫道,总监怎么走神了?
林安然歉意一笑,接过盒饭,对着程琪轻轻说,“谢谢!”
“不客气!”程琪微笑着说道。
林安然把饭盒放到一边,继续看文件。过了一会儿,林安然抬起头来,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程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总监,您是不是失恋啦?”
“嗯?”林安然摆正身子,作洗耳恭听状,“怎么说?”
“您先是把咱们部的组长刘芸训了一顿,然后是模特部的主管、人力资源总监,紧接着在上午的大会上,把各部门的高层挨个说了一遍。现在大家都在传,这是您失恋导致的后遗症,难道不是吗?”
失恋?她什么时候谈得恋爱,她怎么不知道?
“我有吗?”林安然睁大眼睛指着自己说,看到程琪重重地点点头,她细想了一下自己上午的反常,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程琪刚要转身出去,又被林安然叫住。
“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他们不敢跟我说,但是,你身为我的助理,我的左右手,你一定要帮我留意这些事情。我必须知道我的伙伴、同事、下属是怎么想的,这次,你做得很好。这样吧,这个双休日,你好好跟你男朋友出去玩一次吧,不用过来陪我加班了。”
“可是,总监,”
“没有可是,你是我的金牌助理,可不能把你累坏了,”林安然难得展开笑意,说,“祝你玩得愉快!”
程琪不舍得违背这个难得露出笑容的女子,感激一笑,说道,“谢谢总监。”
程琪在出了总监办公室后,一堆人围了上来。
“怎么样?琪姐,总监心情好点没?”
“对啊,我这还有两份紧急文件需要总监签字呢。”
“我这有一份预算报表要马上签的,可刚把芸姐这样的前辈说了一顿,我都不敢进去了。”
“我也是,琪姐,总监现在到底怎么样啊?”
“停!”程琪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总监没事,你们都把嘴给我管住喽!别没事就爱说八卦,”程琪见众人作封口状,白了一眼说,“现在呢,你们就跟平常一样工作就行了,要干什么就快点,总监还没吃饭呢。”
“谢谢琪姐!琪姐慢走!”
程琪从一堆人群中出来,松了一口气。谁又知道,在总监面前,有时候,她同样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呢。
林安然一直非常忙碌地工作,好像她总能找到事情,让自己一刻也停不下来。
也许,她是怕她一停下来,就会想到在自己别墅正在接受死神召唤的那个男人吧。
下午两点半,程琪敲门进来说,“总监,宏远广告公司创意总监郑肖的助理打来电话说,郑总监家里有点急事,来不了了,郑肖说改天再请您吃饭,表示歉意。”
程琪知道林安然平时最讨厌别人爽约,再加上今天心情不好,怕是出动怒。只是这次,她咬咬牙,她必须让林安然消消火才是。
“总监,郑肖爽约是有原因的,他父亲心脏病突发去了医院,他在来公司的路上,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就直接绕过公司去了医院了,总监”程琪红着眼睛说。
“在哪家医院?”林安然问道。
“市中心医院。”程琪哑着嗓子说。
林安然拿起手机,打电话说,“方叔,嗯,我朋友的父亲心脏病突发,嗯,对,在您的医院,好,谢谢您,那您忙,再见。”
林安然挂断电话,看着眼角有泪的程琪说,“我让医院的长辈帮忙,请了最好的医生过去了,你放心,没事的。”
“谢谢总监。”程琪感动得流下泪来。
林安然抽出几张纸巾,递给程琪说,“好了,你把手上的东西能放的先放放,不能放的就分给下面的人,你现在赶紧去医院陪着你男朋友郑肖吧,”
“可是”
“听说你们要订婚了?”
程琪擦着眼泪,“嗯”了一声。
“那未来公公现在手术台上,你还不赶紧去。公司这边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好像你都没怎么请过假,那这样,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期吧,好好陪陪家里人。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家人是最需要相互扶持的时候。”林安然拍拍程琪的肩膀,好像要传递给她力量似的。
“谢谢总监,那总监我先把工作分下去了,他们有交代不清楚的地方,一定要打电话问我。”程琪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说道。
“嗯,好。”
程琪走后,林安然坐在办公桌前,一只手转着笔发呆,犹豫了很久,还是输上密码,打开自家别墅的监控,鼠标拖动放大到客厅,一眼便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地上,双腿蜷缩着,一动不动。
透过电脑屏幕,她仿佛看到了同样的场景:在一个华丽的居室内,一个小女孩蜷缩在墙角,用空寂的目光看着所有人。她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给饭就吃,给水就喝,直到爷爷急得大病一场,她张开口,试着喊了三遍,才喊出爷爷两个字,即使声音沙哑微弱,却是因为这两个字,林邦国失去自己的最心爱的小儿子都没哭,这时他却掉了眼泪,激动地把林安然拥在了怀里。
在林安然从美国回到X市,爷爷包括康叔都以为她病好了,把这些事情全忘了,可是,谁都不知道,她不但记得,还记得非常清楚,刻骨铭心。
林安然睫毛轻眨,掉落一滴晶莹,她蹭地站起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向外走。
“方叔,我求您一件事。”
林安然简单说明情况,在得到方康生的肯定后,挂断电话,直接下楼,开车向西郊别墅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