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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魔身

王超和吕鸿合力将巨熊搬进合妖殿一处房间,帮巨熊包扎好,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还不放心,便用“金刚缚印”探查巨熊的内气运行路线,感觉哪处受了阻挡,便缓缓渡气,帮它疏通经脉。

这一忙就是一个时辰,待得巨熊经脉全数畅通,王超已然满头大汗,直比大战一场还要辛苦。

吕鸿递过几枚益气丹药给王超,赞叹道:“那小鸟当真神奇,居然懂得教你医治妖兽伤势,似乎对医理和药性都很熟悉。只不知人受伤了,它懂不懂医治?”

王超累极了,“哦”了一声算是回答。将吕鸿带到一处空房间,再告诉他自己房间位置,便回到房内盘坐休养。

刚才他虽然两招重伤一个人,看上去很威风,但其实都是仗着经脉宽阔、窍穴深邃的优势,催谷内气瞬间爆发的结果。尽管如此,四招击败两人之后,也是筋肌受创、内气衰竭,一时没了后继之力。最后一脚踢折曲玉手臂,也只是勉力为之,虚张声势,只为了吓退在场众人,否则这样的车轮战,王超可受不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疗伤完毕,王超一下倒在床上,瞧着天花板发了下呆。想起刚才在房内找到封信,便取出来看。这一看,却是眉头紧蹙。

“豢妖原出了事情,将门中煞气以上修为的人,调了大部分过去,剩下聂恒正、方白鹤、大愚三人坐镇派内?”

王超暗道不妙,岂不是让方白鹤这猴子当了大王?

“我合妖一脉的人,居然全被调离了,只剩我一人……刚才叫嚣的一帮人,消息好灵通……”

思忖良久,突然一笑:“想这么多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翻手取出游方宝箓,仔细观瞧感应。

“好舒服的感觉啊,似乎周身元气都被理顺了,全部纳入正轨,不再有丝毫离散。”

王超拿着游方宝箓,正自享受这种舒畅的感觉,却灵机一动,突然跳了起来。

“调理元气,维持秩序,各行其道……这岂非说,即便没有天地根总领其纲,内气真元也不会混乱冲突?《阴身初研》里面的功法我能修炼了?哦也!”

王超高兴得在房间内跳起了舞,这可是战力倍增的绝顶法门啊!

跳着跳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斩阴尸是斩去人性的阴暗面,但我本质是心魔,秉承生灵杂念所生。这可以理解为,我本来就只得阴暗面。那斩去阴暗面,岂非就是斩去自己?自己斩自己,我发疯了我!”

转念却想:“不管我本质如何,我现在是个人了啊!”

再一细想,又觉得不对:“或者说,我的肉身是人,意识还是心魔?”

王超差点把小脑袋玩罢工,终于猛一甩头,将所有杂念从脑海里排出。

“多思费神,还是开练吧!”

拿出《阴身初研》仔细研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再把斩阴尸的法门背下,细细咀嚼。最后静坐定神,开始按照功法记载修炼。

王超开始还不熟悉,随后修炼渐入佳境。慢慢的,王超只觉心中一片宁静祥和,似乎是佛门的一种定境状态。紧接着,识海慢慢翻腾,浮现出许多画面来,大部分是王超的经历,小部分是李小驷的。其中有印象深刻的事,比如学堂毕业文考第一;也有完全忘记的小事,比如到处晃荡时碰见的路人模样。

其中最让王超在意的,却是李小驷记事之前的事。这些记忆画面转换很快,等王超留意到时,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他只捕捉到个别画面:

一个白发赤眉、脸容冷艳的女子,正瞧着自己,泪流满脸,似乎生离死别。

……

一只白鹭叼着自己的衣服,在天上急速飞行。白鹭不时微微转头,瞧向后方,似乎很慌张焦急。

……

山林间,一只巨大黑熊抓出蛇胆,喂自己喝胆汁。

……

眼前景物不断后移,似乎李小驷在走路,最后看到了一座城池。

……

记忆画面是乱序出现的,这是王超按照感觉,以时间方式做出的排列。王超只觉李小驷身世绝不简单,却不知要不要帮他寻亲,有机会的话顺便捞点好处?

记忆翻腾之后,识海渐渐回复平静,王超却感觉识海缓缓流动,似乎海洋里的各种潜流一般。随后这些潜流渐渐互相碰撞,同方向的合成一股,不同方向的两相分离,最后形成一左一右两大涡旋,泾渭分明,中间似乎有一道金桥连接。王超略一感应,这金桥竟是《老子教你读心经》古卷!

王超觉得这份古卷太古怪了,无端端的,连接左右两边识海干嘛?

然后便见左边的漩涡,转动速度渐渐加剧,甩出了不少记忆片段。这些记忆片段甫一甩出,便被古卷发出的金光摄住,投往右边缓缓流转的漩涡内。

“它在保护我的记忆!”

王超恍然大悟,心下感激。虽然这些记忆有很大一部分很无聊很没意义——比如说他上课发呆,在同学背上写佛字——但这就是他活着的证明,这比功法晶石什么的还要胜过无数倍。

王超继续关注识海状况,此时左边剧烈转动的漩涡,已将所有记忆分离,还原为最纯净识海汪洋,真正一尘不染,一念不生。和右边满是杂乱念头的识海,形成强烈对比。

王超明白,其实阴尸就是右边的漩涡。斩阴尸,就是将右边这一部分识海割裂出去。只是王超不明白,左边的漩涡为何会将所有记忆都甩飞出去,这样岂不是要失忆了?

“对了,练功之前,我想破脑袋也不知斩阴尸会斩出个什么东西。原来练这功法,不会将自己斩死,却将自己所有记忆都斩灭掉!”王超一阵后怕,暗暗感谢古卷显灵。

这片纯净识海渐渐停止转动,陷入沉寂,似乎在酝酿什么。过了良久,终于泛出一道浅浅涟漪,从这识海的中心,波动到识海边缘,再反弹回来。但其中一段涟漪,却经过古卷金桥通道,荡漾到右边的杂念识海。

这一段小小涟漪荡在了其它杂念、记忆上,又反弹出更多涟漪。这些涟漪一直波动到了这边识海的边缘,却没反弹回中心,而是顺势往外扩张,震荡出了一圈一圈的空间波纹。这些波纹很奇怪,荡出去后不是扩散成圆形,而是扩散成人型。

左边纯净识海泛出的涟漪渐渐增多,传至右边杂念识海的涟漪自是有增无减,波动出去的人型渐渐变大,轮廓愈发清晰。

这一切变化,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着。直到一个时辰后,纯净识海泛出涟漪的频率,和王超心脏跳动频率达到一致,以杂念识海为中心的人型蓦然一震,迅速扩大,颜色却越来越淡,似乎消散于无形。但王超知道,这个阴身已然练成,和自己肉身重合在了一起。而最让他高兴的是,这个阴身就是他自己,没有产生任何自主意识,完全受他控制支配。

“这阴身是我所有杂念、记忆所化,以后不叫阴身,唤作魔身!”

王超对这次修炼很满意,慢慢停下功法,睁开双眼。

“咦?怎么看东西有重影,莫非练功练坏了双眼?”

摇了摇头,搓了搓双眼,又再睁开。

“泥马,怎么前后的东西都看到了!赶脚好奇怪啊!”

又摇了摇头,这回看到的是地板和前方,似乎连脚后跟也长眼睛了。

“魔祖啊,饶了我吧,《阴身初研》可没说过会有这种后遗症滴!”

这种双视角其实会让人很难受的,想一想,在鼻梁眉心这条线上放上两块铜镜,让左眼看到左边,右眼看到右边,以后的生活会如何?估计这会让人疯掉。

对比于此,王超的情况不知该说更好还是更坏,因为他有两双眼睛,一双总是想着前方,另一双却会到处乱跑,说不定下次就跑到屁眼那儿,瞧着自己内裤了。

王超唯有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思忖良策。可坐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好法子。

便在此时,“眼”前突然一亮,王超又看到东西了。他看到了一幅黑白色的立体景象,那正是他的房间。神奇的是,他看着这些单调的黑色和白色,却能判断出实际颜色。

“别这样~~哥会崇拜自己滴~~哦也~!”王超觉得闭上肉眼也能瞧见东西,是个相当了不起的能力。

“即便如此,我还是控制不了魔身视觉啊!不管了,趁着有时间,先将魔身修炼起来。但《阴身初研》那两个和尚都是胡搅蛮缠,乱做科研,我不如按照心魔的修炼体系,先结出一具秽身?”

想到就做,反正这具魔身也是虚体,只要不影响自己识海,即便将之玩爆了也无所谓。当下便细细回忆神机老师传授的心魔修炼功法,将意识沉浸在魔身内,控制魔身吞吸周遭残留的杂念和浊气。

这一步非常顺利,三丈范围内所有杂念浊气,受王超魔身吸摄之力影响,透过肉身八万四千毛孔,缓缓钻进体内,融进魔身之中,渐渐结出心魔秽身。

王超感受魔身越来越凝实,心中欢喜之余,还有点想哭的感觉。

有什么事情能让本质为心魔的王超,重新凝练出心魔之身更开心感动?

可就在此时,《莲华净身》功法骤然加剧运转,将魔身好不容易凝聚的浊气全数清空,回复洁净无瑕。

“草啊,怎么忘了这茬!”王超心中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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