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之前咳嗽最多会咳出些痰来,最近几日越来越厉害,有时还会咳出一些血来,海兰珠听了苏泰的话,不敢轻举妄动,惹火上身。
这段时间,林丹汗时常会让李德赏赐些花花草草,玉镯之类的东西,虽说不是一些特别珍贵的东西,但却让海兰珠底下的奴才都认为海兰珠受到了大汗的宠爱。
海兰珠每日都修剪着林丹汗派人送来的花草,自己把一些手镯,钗之类的都赏给了青鸾她们,自己留下了一个珊瑚形状的头饰,海兰珠知道,蒙古人崇拜火,因为火象征着强盛的生命力,而绿色松石表达了辽阔的草原。
海兰珠正出神的盯着头饰,青鸾走了进来:“格格,这是我刚刚制的****,你尝尝,青鸾把一碗****放到了海兰珠的面前。
海兰珠端起碗,一只手拿着调羹,一勺一勺放到嘴里,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青鸾接过碗:“格格,大汗这已经好几日都没有来我们这了了,只是叫人送了些花花草草,格格也不着急。
海兰珠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乌雅福晋病重,大汗这几日定忙着照顾她。
“格格,乌福晋病了的这些天,大汗只是平日去看看她,略坐一会就走了,只是叫人好好照顾着,听说今日又吐血了。
“没有大夫去看吗?海兰珠道。
“每个福晋都有自己专门照顾自己的大夫,照顾乌福晋的大夫整日就知道给乌福晋进补一些参汤,补药,没点效果。
海兰珠顿时疑惑,除非是这大夫无能,不然看不出来乌福晋中毒了吗?还是自己想多了。
乌雅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着,丫鬟玉莲端过来茶,乌雅接过茶杯喝下,只感觉茶顺着喉部疼痛干燥,喝下的茶又吐了出来,拿着手帕放在嘴边,乌雅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乌雅拿开手帕放到眼前,手帕上浸着一丝鲜血,玉莲扶着乌雅看到手帕上的血惊呼道:“血。
这时,乌雅看到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即用手帕擦掉嘴边的血:“玉莲,你去大福晋那里,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快去。
玉莲惊慌失措的答应着,酿酿呛呛的跑出门外,一路跑到娜木钟的庭院,此时已是深夜,娜木钟的门早已关闭,玉莲上前敲了敲门。
娜木钟的丫鬟小翠打开门,看到焦急的玉莲:“你好大的胆子,深更半夜来到大福晋的庭院扰闹,也不怕惊扰了大福晋。
“翠姐姐,我们家福晋刚刚吐了血,说是一定要见大福晋,有事相谈,还请翠姐姐禀报一声。
小翠打量了一眼玉莲:“好吧,不过你要记住,等一下回话的时候可不能再这么慌里慌张的样子,惹恼了大福晋。
小翠进去不久后走了出来:“你进来吧!
玉莲尽量保持平稳的脚步走了进去,走到娜木钟面前跪下:“大福晋,乌福晋让我来告诉大福晋,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们家福晋病卧在床,不能起身,刚刚又吐血了,所以请大福晋移步过去,我们家福晋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玉莲说完又朝娜木钟磕了几个头。
娜木钟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乌福晋的庭院离我这不远,既然这样,我就过去看一下。
玉莲忙起身,走到娜木钟身边扶着,娜木钟在小翠和玉莲的牵扶下缓缓的走了出去。
娜木钟信步走到乌雅的庭院,正准备进去,突然发现一抹身影从乌雅的房间走来,朝后门走去,娜木钟起初以为是贼,但是那抹身影是那么熟悉,娜木钟怀着疑问走了进去,看到乌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角还有一丝血擦过的痕迹。
乌雅半睁开眼睛看到了娜木钟,伸手朝着娜木钟示意她过来,然后遣了玉莲出去,娜木钟示意小翠也退了出去,随后坐到乌雅床前。
乌雅支撑着身体让自己做起来:“大福晋,我找你来是有些事情要托付于你。
娜木钟看着她,想起刚刚看到的那抹身影:“你说。
乌雅叹了口气:“大福晋,我知道我活不长,但是我唯一牵挂的就是我的女儿淑济,所以我想请求大福晋在我死后,能够让淑济认你做额吉。
娜木钟轻笑一声:“难道你就不怕我虐待你的女儿吗?
乌雅苦笑了一声:“你不会的,因为,她不是大汗的孩子,她是……是哈日拉的孩子。
娜木钟猛然站起身,刚刚的那个身影,果然是哈日拉:“乌雅,你好大的胆子,竟与别的男子私通。
“他不是别的男子,他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刚嫁过来的那个时候我认为,大汗就是我的一切,那个时候他非常宠爱我,可是到了后来,有了新宠的他渐渐地不再喜欢我,本来心灰意冷的我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哈日拉,是他给了我从未有的快乐,在大汗的眼里,他有很多女子,可是在哈日拉眼里,他就我一个,虽然我知道我们两个不会有结果,但我还是怀了他的孩子,后来我就想尽办法让大汗以为孩子是他的。
娜木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乌雅看了娜木钟一眼继续道:“生育了淑济后身子大不如前,可是我身子哪里有这么弱,其实是有人在我的药里面下了毒。
娜木钟看着坐躺在床上的乌雅:“有人给你下毒?那你为什么不让大汗追究。
“我本来也想告诉大汗,让大汗给我做主,可是后来一想就算抓到了下毒之人又能怎么样,没毒死我大汗肯定不会重罚,顶多面壁几个月,可我还是不能过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我想等我死了,也许大汗会因为我的死而去惩罚那下毒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现在及时治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你把真相告知于我,我便不会让你活着,因为你现在对我来说是个威胁,倘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大汗不会放过你,我的家族也要因此受到牵连。
乌雅抓住娜木钟的胳膊:“所以,我想请大福晋收留我的孩子,让淑济认你做额吉,我相信,你一定会像我去爱她那样去关爱她,毕竟她是你弟弟唯一的血脉。
娜木钟看到乌雅已经奄奄一息,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哈日拉的孩子,她是我部落的后人。听到这句承诺,乌雅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好像没了牵挂一样,抓住娜木钟的手缓缓的落了下来,头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娜木钟放平了乌雅的身体,盖好了被子,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泪水:“来人。
玉莲和小翠走了进来:“大福晋。玉莲朝床上的乌雅看了一眼,看到乌雅躺在床上面如死灰,没了气息一般,玉莲跑过去:“乌福晋。
“玉莲,让乌福晋今天晚上在这床上再躺一宿,等明天一早你去告诉大汗,就说乌福晋去世,明白了吗?
玉莲朝娜木钟磕头:“是,大福晋。
娜木钟转身:“小翠,扶我回去。“是,小翠连忙上前扶住娜木钟朝门外走去。
娜木钟携小翠回了自己的庭院,坐下后对小翠道:“伺候乌雅福晋的大夫是谁?
小翠想了一下:“是刘大夫。
“小翠,你去把巴雷找来,记住要悄悄的
“是,说着便退了出去。
娜木钟闭上眼睛,倚在榻上,不一会听到巴雷走进来的声音。
巴雷向娜木钟行礼:“大福晋,不知道深夜召巴雷有何要事。
娜木钟坐起身子:“巴雷,你带两个人去把伺候乌雅福晋的刘大夫给我押过来,记住不能让别人发现。
“是。
娜木钟感觉有些疲乏,立马叫了小翠:“去给我泡一杯茶提提神。
巴雷回来已经是凌晨了,巴雷后面的两个手下手里提着一个**袋,麻袋里面的人还挣扎着,想必是给封了嘴。
“大福晋,人已带到,巴雷示意后面的两个手下把麻袋里的人放出来,两人把麻袋往地上一扔,解开麻袋绳,一个两只手被绑在后面,嘴被塞住的人滚了出来。
巴雷拿着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大胆,见了大福晋还不跪下。
那人听闻,立马双腿跪着,因为嘴里还塞着布,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娜木钟示意巴雷拿出来他嘴里的布,然后道:“你是伺候乌雅福晋的刘大夫。
刘大夫望了娜木钟一眼不住的磕头:“是,大福晋。
“那我问你,乌雅福晋得的是什么病。
刘大夫转了转眼珠,支吾了一声:“乌福晋生育后偶感了风寒,落下了病根,所以她的病也是时好时坏。
娜木钟拍了一下桌子:“大胆,还不说实话,乌雅福晋明明被人下毒,你是近身伺候乌雅福晋的大夫,难道都看不出来,除非是庸医,既是庸医要你何用,马上把你打发了。
刘大夫低着头不敢看娜木钟:“冤枉啊,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乌雅福晋下毒啊!
娜木钟知道他嘴硬,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巴雷,把他押到牢里,让狱卒把牢里所有的刑具都用上,记住,不准让他死。
刘大夫听了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着向前移动两步:“大福晋饶命,大福晋饶命,我说。
娜木钟冷笑的看了看他:“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有一句隐瞒,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早已吓坏的刘大夫抖了抖身体:“乌雅福晋生育后的确是偶感了风寒,所以我就开了几副药,只不过药里面有一味药我多加了些分量,喝下去后刚开始是慢毒看不出来,慢慢的长期就会中毒,导致毒发身亡。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跟你没有任何仇怨,除非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到底是谁。
说到这刘大夫有些支吾不敢说,娜木钟又让巴雷把他押下去,刘大夫挣扎着:“我说,我说,是……是斯琴图福晋,前些年我家里欠了许多债,是斯琴图福晋帮我还上的,但是她以这个为要求让我为她做事,她说只要我在抓药的时候做点手脚,别的不用我管。
我就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玉莲也很可疑:“巴雷,把他押下去,随后对刘大夫道:“等天亮一早我要你到大汗那里把你说的这些话再如实给大汗说一遍,兴许还有条活路,如果你给我耍花样,我要你全家跟你一起陪葬。
巴雷示意后面两个手下把他押下去:“大福晋,我先退下了。
娜木钟闭上眼睛伸手示意他退下,巴雷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清晨,海兰珠洗漱穿戴好衣服,正要出门去给大福晋请安,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向海兰珠行了行礼:“海福晋,传大福晋的话,各位福晋等一下不用去给大福晋请安,全部移步到大汗那里,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海兰珠和青鸾相互对望了一眼:“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奴婢只是来传话的,等一下还要去告知其她福晋,奴婢先告退。
海兰珠自来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想是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青鸾,我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赶快去吧!
海兰珠携青鸾快步走着,来到后发现有几位福晋已经来到,娜木钟和林丹汗还没有过来,海兰珠发现地上跪着玉莲呜咽的哭着,心想是不是乌雅福晋出了什么事情,海兰珠找了椅子坐下,不一会,苏泰和剩下几位福晋也到了,几个人讨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海兰珠环顾了一眼,所有福晋除了乌雅福晋没有来,心知是乌雅福晋出事了,如果是这样,等一下要不要把自己发现乌雅中毒的事情告诉大汗,这时海兰珠对上苏泰的眼睛,苏泰的眼睛示意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一下只要静观即可。
这时,娜木钟和林丹汗已经过来了,海兰珠站起身,几位福晋都行礼:“给大汗请安,给大福晋请安。
平身后,海兰珠看了一眼娜木钟,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凹黑,许是昨晚没有睡好。
娜木钟和林丹汗坐下后,海兰珠和众福晋才可以坐下,娜木钟道:“今天召你们来这里是要宣布,乌雅福晋今天早上去世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面面相觑,纷纷议论,娜木钟继续道:“可是,乌雅福晋不是病逝,而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更是瞠目结舌,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斯琴图福晋手中拽着衣服,一副不安的表情,而娜木钟全尽收眼底。
林丹汗道:“如果乌雅真的是被人下毒致死,本汗定会为她讨个公道,绝不许有如此狠毒之人在这里放肆。
娜木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玉莲:“玉莲,你是乌雅福晋的贴身丫鬟,平时伺候喝药也是你贴身伺候的,这药是伺候乌雅福晋的大夫抓的,你亲手喂的,这么长时间难道你都看不出来乌雅福晋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玉莲跪在地上,虽说哭着但是脸上没有一滴泪水:“大福晋,奴婢不懂医术,大夫也只是说乌雅福晋是生育后偶感风寒,留下了病根,需要时常调理,药都是刘大夫煎的,奴婢只是伺候给乌雅福晋服下。
“那好,来人把刘大夫押上来,娜木钟道。
这时两个人一手各抓着刘大夫押了上来,刘大夫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斯琴图福晋,立马挣脱开跑到斯琴图福晋的面前跪下:“斯福晋救我,我是给您办事的,你得救救我。
斯琴图福晋见状惊慌失措,看向林丹汗:“大汗我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诬陷我。押刘大夫上来的两个人连忙上前押住他,把他拉到林丹汗和娜木钟面前跪下。
娜木钟看向他:“说,是谁指使你给乌雅福晋下毒的。
刘大夫慢慢抬起头,突然转头指向斯琴图:“是斯福晋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和乌福晋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然后给我银子让我在药里面做手脚。
斯琴图福晋立马站起身:“你诬陷我,我不认识你何曾让你下毒害乌雅福晋,然后看向林丹汗:“大汗,我是冤枉的,这个小人是在说谎,肯定是遭受别人的指使来陷害我的,说着斯琴图眼睛往娜木钟的身上望去。
林丹汗伸手示意她坐下,娜木钟看了斯琴图继续向刘大夫问道:“那我问你,中了这毒是什么反应。
“起初是浑身无力,嘴唇发紫,之后嘴唇便会转化为黑,随时会咳嗽咳出血来,刘大夫低着头浑身发抖的回答道。
娜木钟嘴角撇出一丝弧度向跪在地上的玉莲道:“刚刚刘大夫说的这些症状,虽说你不懂医术,但是难道感冒和中毒嘴唇发黑你都看不出来吗?如果你再不说实话,就把你押入牢里受鞭刑之苦。
玉莲听了连忙朝娜木钟不住的磕头:“大福晋饶命,是斯琴图福晋指使我这么做的,奴婢也是没办法,斯琴图福晋用奴婢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奴婢无法抵抗,玉莲哭出了声音,眼泪浸满了一脸。
斯琴图自知自己无话再为自己辩解,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林丹汗看向斯琴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汗记得你是个温婉文静的女子,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斯琴图站起身向林丹汗跪下,眼睛巴巴的望着林丹汗,乞求他能够原谅自己,林丹汗站起身朝斯琴图走去:“本汗对你的宠爱不比乌雅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琴图冷笑了一声:“我恨她,大汗可还记得我几年前小产,导致我没了孩子的凶手就是乌雅,小产之后,乌雅就怀上了孩子,这难道不是她的孩子克死了我的孩子吗?
林丹汗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随后转过身,两只手放在后面:“刘大夫和玉莲谋害主子斩了,而斯琴图……
众人都期待着大汗会怎样处置斯琴图,毕竟她是大汗的第二大福晋。
“把斯琴图关在自己的庭院,终世不可出来,本汗也与你此生不再相见。
斯琴图一个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扶着地面,林丹汗也不看她:“乌雅去世,淑济需要有人抚养,本汗也要为她找位额吉。
这时娜木钟立马跪下道:“大汗,乌雅福晋生前和我情同姐妹,淑济格格平时除了乌雅福晋之外只跟我最亲近,如今乌雅福晋不在了,我膝下无子女,所以我想抚养淑济,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还请大汗应允。
林丹汗见状立马上前扶着娜木钟起身:“既然这样,淑济就交给你来抚养。
海兰珠望着此时的娜木钟,感觉她此时的样子和彼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判若两人,她为乌雅抓住下毒之人,又要抚养她的孩子,难道正如她所说,她和乌雅福晋情如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