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妙音以为自己会缺氧而死的时候,白希轻轻松开了拥着妙音的手臂,清清朗朗的一笑,微挑的唇略动,道,“韶乐姑娘可要当心。”身形一转,从容不迫的拾级而上,身体的动作带动周身的气体,妙音只觉一阵清风掠过,而刚刚的那一切连带微微的暧昧好似也都随风而逝。
待白希走后,妙音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正常,然后又念了好几遍清心咒。妙音借登高之势,遥遥望向天界,心里默叹道,“帝君,小仙心里真的只有你,奈何此妖孽乃全三界第一美人,于我来说杀伤力太大。我一定会负隅顽抗到底的,定在美色面前全身而退,只盼帝君知我心意一二。”
感叹完毕,妙音才抬腿踏上最后几级台阶。
妙音看着眼前景色,心中略微感慨,怨不得世人皆爱站在高处,那种藐视众生,看尽一切的感觉,的确诱人。却不知站得越高越是孤寂,独立高处看着别人悲喜,叹着别人痴傻,哪知入世的喜乐?烟雾缠缠绵绵,云遮蔓绕,让人产生飘渺之感,让一切变得恍恍惚惚,再难辨清。
“韶乐姑娘似有感慨。”白希看了一眼妙音说道。
妙音看着远处,勾了勾嘴角,说道,“是有些。”
“不知可否说与在下听听?”白希歪了下头,轻笑道。
“公子是否也爱站在高处?”妙音扭头看着白希问道。
“自然。”白希看了看脚下风景,然后说道。
妙音听后,露出个果不其然的表情,嘴角上挑。
“站在高处虽好,在下却也喜欢亲身体会看到的风景,若是只遥遥看着有何意思?”白希继续说道。
妙音听完,反而有些诧异,觉得这个妖王似乎并不只是自己想的那样,难道之前一直是自己误解他了?妙音抬眼将白希看了看。
白希看了看远处的天,淡淡道,“天色似是不早,咱们回去吧。”
“轱辘,轱辘······”是马车转动的声音。
一时坐在车上,闲了下来,妙音便想到了今日,青霓与仲坚之间流转着的不同寻常的气氛。总觉得二人之间似有什么奇怪之处。
想起今日这白希似是与那仲坚相谈甚欢,而自己对那仲坚的印象只停留在,有副好相貌与气质不凡上。便问道,“今日见你与青霓的丈夫仲坚,甚是聊得来,不知你对他有何看法?”
“颇有才气,世家子弟中出类拔萃之人。”白希手执团扇,淡然的说道。
“看其外貌也知他非夸绰,听青霓与我说他乃状元及第?”妙音问到。
白希笑笑道,“的确,这梁氏一族,自汉代起便显贵一时。而今更是荣耀,这梁固之父梁灏也是状元及第,故这父子二人又有‘父子状元之称’。当时梁固仅以二十二岁之龄高中状元之后,更是震惊朝野,一时引为佳话。这些乃大宋子民人人皆知的事。”
“怨不得青霓和我说,他曾鲜衣怒马,披红挂绿。”妙音道。
“这状元,可是人间读书人,人人梦寐以求之事。尤其是在这个重文抑武的朝代,可想当时那该是何等骄傲之事。”白希笑着说道。
“既然由你所说,这仲坚少年得志,又娶了如青霓这般的如水女子,该是夫唱妇随才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确实融洽,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怪?”妙音不解道。
“的确是,却不知是为什么。”白希沉思一下道。
马车悠悠的停了下来,赶车的小厮在外面喊了一声,“公子,长干寺到了。”
白希下了车,帮妙音打着帘子,一举一动皆是随性而为,却透着一股风流的意味,幕离之下容颜难辨。
妙音下了车,白希看着妙音道,“明日你可邀尊者与仲坚夫妇一同到诱仙居一坐,我也好尽下地主之谊。”
“好”妙音点点头。
白希踏上马车,驾车而去。
太阳渐渐西沉,妙音只觉得这一天很是疲乏,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哪知刚一开门,便看到小白大喇喇的躺在妙音的床上,鼾声四起。
妙音忍不住抽抽眉毛,这个醉鬼可算是知道回来了,不知道这次,自己跑去喝了多少酒。妙音难得嫌弃的,把一身酒气的小白弄到边上去,自己也躺上床和衣而睡。
妙音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待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黑透。闻着小白身上的酒气,实在觉得不适,既然睡醒了,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妙音推开门,几步走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乘凉。感叹月明星稀,终于可以享受一个人的寂静了。遥遥望着天边最是明亮的紫微星,想着那人。自己下凡虽说有了一段时日,但在天上却也只是,弹指一瞬吧。
妙音自己想着心事,却听院门处传来说话之声,那声音该是青霓与梁固。这声音在清静的夜里格外清楚,妙音心道,这个真的不是我要听的,而是你们非要说给我听的。然后笑嘻嘻的拎着裙摆,蹑手蹑脚的,藏于了角落的小树之后。捂着嘴笑,真是想听什么便来什么,妙音对这二人好奇不已,却又不好直接去问,难道有听墙角的机会,赶快把露在外的裙角往里拽了拽。
“为何路上你都不说话,可是不高兴?”仲坚问道。
“没有,我怎会不高兴,只是今天有些乏了,所以才没有说话。”青霓清冷的声音传来。
“没有就好。”虽是这样说,可那声音里明显有丝失望。妙音怎么觉得,这仲坚非巴不得青霓生气一样?
“青霓,其实绮陌于我来说······”仲坚张口欲说,却又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仲坚,我知道。绮芜与你,就如梅公子与我。即是当日便定下的约定,青霓怎敢破坏。”青霓淡声道。
“哦?你真的这么认为,你还忘不了他?”仲坚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恼怒,却不知缘何恼怒。
“你不是也忘不了她吗?你说过,那么刻骨铭心,怎能忘?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忘了他。”青霓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眼神闪烁,似在回忆什么。
仲坚看着青霓,突然握住她的手,力气大的,惹得青霓抽了口气。
仲坚看着青霓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色,只觉心里似有什么被狠狠碾过一样,终是叹了口气,松了青霓的手,道,“罢了,天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然后头也不回,急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