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看着黑暗,左右反复翻着身就是睡不着觉。本来就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能睡着的不是太天真就是缺根筋。
四叔听我大半夜的老是翻身,忍不住骂娘道,“你他娘的有话就说,你小子再这么折腾下去老子非被你磨得神经衰弱不可!”
我嘿嘿一笑,一个翻身坐起来,就问睡在左面床上的四叔,“哎,四叔,赫连老太说的‘他们’是谁啊?”
四叔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过了好一会儿才瓮声道,“老早以前的事了,还是我干爷爷杨国安那个时候的事了,你知道也没意思。”
我一听,这老猫子明显是在耍诈不想告诉我,就赖皮道,“你告诉我会怎么着啊?反正都是一家人。”
四叔在那边咂了咂嘴,说,“不行。”
我知道,如果问第二遍他还不回答的话,就代表这老猫子是真的不会说了,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那你说,这德国人真的有解麒麟隐的东西?”
四叔淡淡道,“概率不大。”
我说,那你还跟四门的人去?你当是夕阳红旅游团旅游的啊?还老中青全聚齐了。
四叔倒吸了口气,道,“哎我说你这小子说话怎么那么损……我说概率不大是指那东西在他手中概率不大,估计着埋解麒麟隐的地址他还是有的。”
我噢了一声,又躺回床上,却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一颗心老跟悬着似得。
四叔说,“你小子可别动歪心思要跟我下斗,老子不带你。”
我切了一声,道,“我才懒得去,我还不想那么早入土呢。”
四叔没搭话,我似乎听到他松了口气,不过也没在意。我将头枕在手臂上,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无聊得望着黑暗中的吊灯,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爷爷笔记中提到他初次见到的杨国安是穿着一身破烂迷彩服,身上还有土腥味,他一个倒斗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去那样一个小村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去那边倒斗的!他倒斗肯定带了些手下,可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事,他的手下都没了,只他一个人逃了出来,所以才会是我爷爷看到的样子。
那个偏僻的山坳子能有什么值得杨国安动铲的宝贝呢?古墓?还是……麒麟血?
我眼前忽的一亮,就感觉跟练成了六脉神剑似得,全身筋脉全都打通了。没错,只有杨国安曾经听说过麒麟血的消息,所以才会在后来听爷爷说他杀了那只奇怪的猞猁之后,才让爷爷跟着他走。虽然只是我的假设,但我依然十分兴奋,便急忙问道,“四叔,你知道……”
我还没说完话,四叔就一个枕头砸过来,骂道,“******你小子有完没完?属猴的吧?还让不让老子睡个安稳觉了?”
我将枕头抱在怀里,心想老猫子是真烦了,看来得拣好听的话说。于是就厚着个脸皮,说,侄儿知道您老人家一天也没比我少想事情,您劳苦功高,您大人有大量,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四叔又骂了一句,说,“老子幸亏不是你亲爹,不然非被你气死,我宁愿现在就被粽子弄死也不想再听你说话!最后一句啊,有屁快放!”
我咧嘴嘿嘿道,“那个,我爷爷以前呆的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啊?”
四叔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心想,这事要是被他知道肯定黄,再说我本来就是抱着边游玩边考察麒麟血线索的心态去的,于是就说,“我想去看看以前收留爷爷的那家农户,毕竟他们也算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你看,爷爷几十年一直没机会报答他们,咱们做后辈的是不是应该弥补一下他老人家的遗憾,他老人家虽然嘴上没讲,但我这个做孙子的知道他心里肯定一直惦记这事,所以……”
一大套都说差不多了,却没听四叔回答。难道是老猫子睡着了?于是我对着左面的黑暗喊了他两声,四叔这才答应道,“我听着呢,要去就去呗。”然后便报了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地址,我心里正窃喜,末了,四叔却又接了一句,“你这次要和蛤蟆张的那个手下一起去。”
我顿时就蒙了,过了好一会脑子才反应过来,惊道,“你要我和那个二傻一起去?”
四叔嗯了一声。
我赶紧推辞说,不太好吧,那蛤蟆张还要用人呢,况且我就是去买些水果什么的慰问慰问他们,一转眼就回来,带个二傻在身边多不方便……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肚里几条肠子我能不懂?你要么带他一起去,要么就回扬州,敢跟我耍油条就让你爸把你接回深圳。好了,三秒钟选择。”
此刻我能有什么选择?他老人家没不让我去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于是我连忙说,“我跟那二傻一起去!”
四叔嗯了一声,说了句睡觉,就再也没声了。
我看着黑夜也无奈的闭了眼。
这回真他娘的是哑巴吃黄连了。
第二天中午,蛤蟆张亲自开着车把我们送到机场。到了机场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舍不得二傻。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对蛤蟆张说,您老放一百万个心,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得妥妥贴贴,等到您再见到他的时候保证比原来胖一圈!我到成都的第一件事就帮他换个好一点的收音机,怎么样?
蛤蟆张哽咽道,“别,小猫爷您千万别,他就喜欢这个破烂的,不然我能舍不得掏钱给他换吗?”
我呵呵一笑,心道,呦呵,没想到这二傻还这么念旧。
这时蛤蟆张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方糖,塞给压根就没注意他的二傻,道,“孩子,把收音机先给小猫爷,咱吃糖好不好?”
我听了鸡皮疙瘩掉了满地,靠,这蛤蟆张把二傻当宝贝的啊?还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怜外貌也算英俊潇洒的二傻竟然是一个老头的娈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