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刚刚十月一过,天气就格外的冷。苏家屯的老人小孩们早早地穿上了棉衣,就是年轻的汉子,也都穿上厚毛衣了。
这不,苏茉正伸长胳膊等值李芝兰给她穿新缝的棉袄呢。
“茉茉长得可真快,年前缝的棉袄都穿不上了!”李芝兰一边轻柔地把苏茉胳膊塞进新棉袄的袖筒里,一边跟罗春苗闲拉着。
“就是说呢,长大肯定是个大个子。”罗春苗正坐在窗台下给贺青麟上布鞋呢,听到李芝兰的话随口附和着。
苏茉如今已经八个多月了,开始试探的叫着“爸爸”“妈妈”和“奶奶”了,大人们闲着的时候最爱逗她叫人,苏茉每次都很给面子,有求必应,绝不偏袒,那些个来串门子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爱的不行。
话说自从贺青麟来到苏茉家之后,他们家突然热闹了许多,苏家屯凡是看见过他那张妖孽脸的女人,上到小脚老太太,下到稚龄小女童,无一幸免的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那些个大婶大妈们最爱戏弄贺青麟,还整些个荤素不忌的黄段子,每次都把个贺青麟臊的面红耳赤,那些大妈们才暧昧的嬉笑着放过他。
“哎,老大媳妇,今儿怪了,那些长嘴婆娘咋还没有来?”
罗春苗忽然开口问着,今年这几个月热闹的很,今儿突然冷清下来,她感觉有些不习惯了。
李芝兰趴在炕头上头展出去眣了一下,扭头说:
“我看今儿天色不好,怕是下雪呀,估摸着今儿都不来了。”
“下雪了,还没有到十一月呢咋就下雪了啥?今年这节气还早得很!我要下去看一下,院里有啥东西没有收拾进去的嘛,一阵子下湿了。”
说着,罗春苗停下手中的活计,下了炕,拉上鞋子出了门。
苏茉听到下雪了心里有些激动,有好几年都没有看到雪了吧?
前世,长大工作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南方生活,已经久违了北方的北风吹雪花儿票的时光,此时想来却是令人怀念呀。
她伸手拽着李芝兰,稚嫩的童音软软叫着“妈妈,妈妈”,叫的李芝兰心都软了。
“咋了,茉茉?”李芝兰拉着苏茉的小胖手,歪着头温柔地询问道。
“雪,雪,雪”苏茉指着门外说。
“茉茉要看雪呀?”李芝兰有些犹豫:“外面太冷了。”
“妈妈,雪,雪。”苏茉不断地摇晃着李芝兰的胳膊,娇声娇气地,把个李芝兰叫的根本硬不起心肠。
李芝兰食指轻轻点一下苏茉额头,嗔道:
“娃呀,你就是个祖宗。”
一边从窗台上翻出个旧毛线帽子顶在苏茉脑袋上,抱着她出了窑洞。
天空飘飘洒洒,雪花四处纷飞,飘落的雪花,一接触大地便化作了雪水渗透到地下去了。
这会儿,雪还不大,李芝兰看着柴垛上已经积聚了些雪花,心里有些着急,想趁着雪还没有下湿柴禾之前攒些在灶下。可是苏茉咋办呢?
本来是可以让贺青麟看着的,他也爱看苏茉。不过最近自己着婆家妹子看见自己的脸色不对,婆婆更是见天价盯着自己,李芝兰感觉有些烦人又有些无奈,贺青麟看不上你女孩儿跟我有撒关系呢吗?我又不是个大姑娘,至于防贼一样防着我吗?李芝兰感觉有些好笑,人贺青麟又不是你家的。
苏茉看着李芝兰脸上纠结的表情,早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提起嗓子大声朝贺青麟屋子喊道:“叔叔,叔叔。”
贺青麟走出窑洞看到的真是这样一幅安宁的乡村雪景图,他大步流星走过来,接住扑在他怀里的苏茉说:“茉茉,看,下雪了。”
这会儿雪已经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只一会儿功夫,天地一片洁白。窑顶上,柴垛上,树上落满了雪花,显得宁静而美好,贺青麟和苏茉这一大一小蹲在门槛上静静地看着雪景,陶醉在冰雪精灵肆意的表演中,没有人说一句话。
半晌,贺青麟突然对着眼前的美景开口叹息着:“忽如一夜春风来,”
苏茉正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不自觉的接口道:“千树万树梨花开!”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有些不妙,这时一道犀利的目光探照灯一般直直向她射来,带着强烈的威慑力量,好像要穿透她的身体直达灵魂。
苏茉顿时觉得脊背冰凉,全身开始冒冷汗,一种令人窒息的颤栗感传遍全身,她万分害怕,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无所遁形。
怎么办?怎么办?她最大的秘密要被揭穿了吗?苏茉不自禁的开始颤抖,身体抖个不停,像个钟摆一样停不下来。
“茉茉乖,不要怕,叔叔在这里,茉茉不怕,不怕……”一个温暖的声音急切的呼唤着她,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苏茉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在回暖,她抬头看到贺青麟温暖和煦的目光,温存地看着她。
苏茉迷惑了,难倒刚才一瞬间的凶狠都是她的幻觉?
“苏茉,不要害怕.”贺青麟开口说道,声音平稳和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秘密,也不探究你是什么来历,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苏茉两眼紧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心里纷乱不已,相信,可以吗?她不知道。
“我不会追问你的秘密,也不会向别人透露那怕一点点,我保证。”贺青麟语气急切,“茉茉,相信我,就像你第一次选择我时那样相信我,好吗?”
苏茉双手抱膝,一言不发。也许她可以相信?
不知为何,苏茉突然有一种倾诉的欲望,她已经寂寞太久了,需要有人来分享,也需要有人分担,只是不知道,贺青麟是不是那个对的人?
“贺青麟,”苏茉突然开口,稚嫩的声音,严肃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违和感,“你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瞬时,一阵浓重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良久,贺青麟长长吁出一口气,道:“那天,在医院你听到了我和韩启致的谈话。”口气笃定。
苏茉沉默地点点头。
“我的妻子和女儿,死了。”贺青麟语气沉痛,艰涩地继续道“我的妻子是被一群流氓强奸致死的,我的女儿只有八个月,被他们乱刀砍死。”
苏茉被这突然而至的真相震得目瞪口呆,她曾经猜测过,却从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惨烈,难怪贺青麟那么伤心,而且那种情况下,他愿意救自己大概是因为想到他的女儿了吧?
“我家住北京,父亲曾是战功彪炳的将军,住所防卫严密,并不是一般的混混流氓能够擅入的。”贺青麟继续陈述着,语气晦涩难听。
“我的母亲和妹妹一直憎恶染染,染染的父亲虽然曾经位高权重,只是早已多年不问政事,他们家只有染染的哥哥夏明在地方上担任闲职,可以说夏家已经淡出了政坛。”贺青麟说到这里一顿,舔舔嘴唇,语气艰难地继续道“我的母亲和妹妹,她们收买了一群流氓,把那些警卫调开……”
苏茉简直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这样的真相已经不是惨烈了,贺青麟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幻灭啊,苏茉不敢想象,她甚至有些后悔这样逼迫他,让他的伤口这样血淋淋地暴露在自己面前,但她能做的只是苍白无力地说着:“对不起!”
“呵呵,”贺青麟干笑着,声音嘶哑破碎,“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有什么错,真正有错的人,仍然养尊处优的好好活着,我却无能为力。”
“我是重生来的。”苏茉平静地开口,至于空间的秘密,还是自己保有吧。
“重生?”贺青麟显然不明白这个新名词的含义,满面疑惑。
“重生就是再活一次。”
“就好像重新投胎?”
“是的,不过不用喝孟婆汤。”
“哦,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呵呵,很牛吧,以后你就跟着姐混吧!”
“喂,你个小屁孩,要叫我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