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大哥听着门后极不淡定的叫喊,也未作理会,插上门,转身,抬步向前走去。眼前是房屋三楹,院子不大,无花亦无草,整洁宁静,朴实淡然。入得屋内,俯身作揖,恭敬之极,“拜见太子殿下!”
“勉礼。”书案后,一袭青袍之人低着头,看着书案上的手札,仔细的翻阅着,一缕阳光由窗外透进来,打到他的侧脸上,竟显得面颊如玉般晶莹剔透,泛着暖光,两片薄薄的唇微抿似是透明的一般却是极好看,片刻又道:“事情如何?”声音淡淡的,无波无澜。
“禀殿下,似乎不是白大人与陈大人所预想的那样,蝶儿体内并无不明药物。”
青袍之人放下手札,浓密的睫毛低垂,于阳光的照射下,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浅影,静静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退下吧”。
“是……”冷面大哥拿起手边的那几卷画,顿了下,又道:“这是白大人的姨娘让属下交给您的,说是,要让您帮着卖掉……”。
“哦?”青袍人抬眼,面容在阳光下显得分明,可不正是那阿乞,却又有极大的不同,此时的阿乞,面容沉静,眸光锐利,气度非凡,全无平日憨厚老实的仆役样子,目光投向案下之人手中的几个画轴上,“呈上来。”
画轴展开,阿乞平静淡然的眸光瞬间转为惊艳,只见这画中,每棵修竹,甚至每片竹叶都仿佛有灵性一般跃然其上,让人有一种错觉,便是,仿佛这画纸便是另一个空间,那竹林是真实存在于那个空间的,可以听到竹林间的风声,更可看到竹叶晃动,只要一伸手便可触及,简直活灵活现到令人望我的境地。
好半天,阿乞才收回目光,嘴角微扬,叹了一声,“妙啊,真乃奇品,若龙,你也来瞧瞧”。
原来这冷面大哥就是太子暗卫之一,若龙。
若龙疑惑的抬头,起身行至案侧,待看到那画时,更是惊异,叹道:“此画,便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啊,简直是精妙绝伦到无法言语了。”
闻言,扯着画轴的阿乞嘴角再次上扬,道:“听闻宸妃寿辰将至,到时便将此画奉上,作为贺礼。”
若龙惊愕,看着面前之人,目光迷惑,暗道,如此奇珍,任何人都想着据为己有,太子平日更是喜藏珍品,此时却要将它送给**中在万贵妃滔天权势下生存的妃子,况且那宸妃育有三子,其中一人正在万贵妃的协助下,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太子之位,正蓄势待发,欲取而代之啊,太子此为,真是叫人猜不透。虽是如此作想,若龙还是俯首称是。
“殿下,这些画的都是竹子,全部奉上?”两人将画轴全部打开后,若龙疑问道。
阿乞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打探一下,此画是谁人所作。”
“是!”
……
烟波皱着眉,盯着咣当咣当颤了几下之后恢复平静的双环,无奈愤闷的转过身,暗道:丫鬟和主子差别待遇实在是天壤地别,真叫人心寒,这古人真是没素质。转念一想,那冷面大哥看样子冰冰冷冷的,不会是能私吞他人之物的小人,唉,等几天再说吧,回去之后再画几幅,实在不行自己溜出去卖吧,俗话说,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鸡鸡死,靠狗狗疯,怎么着也得赚点钱,有个保障才好。
想起自己的画,烟波嘴角不由荡起笑意,眼角得意的一扬,她从小就喜欢绘画,且极具天赋,大学期间有幸得到国画写实大师指点,在画艺上才有所突破,她最喜画竹,时常画到忘我的境界,可对于画其他的东西兴致缺缺,也就是技艺平平而已。想来,这竹画融入了中华五千年的国画技艺精华再加上自己的用心,应该,会受欢迎的……
“姨娘,您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急死了”。
正洋洋得意着的烟波被这突如其来声音惊得一颤,抬头,见秋实满面焦急,拎着褶裙向她这边跑来。
待到近前喘了两口气,焦急道:“大人回来了,正找您呢!”
找我?烟波愣愣的,有些疑惑,脚下步子不由的顿了顿。
秋实见烟波走得慢,唯恐白子昱会等着急,大发雷霆,赶忙扶着烟波往回走。
“你怎么这幅打扮?”清朗的声音依旧悦耳,此时却带着一股冷意。
烟波脖颈一僵,随即,小脸含笑,盈盈一礼,“妾给大人请安”。暗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到烟波的灿烂笑颜,白子昱一噎,指责的话再难说出口,“今日你找我有何事?”这次声音平缓了许多。
“只是……甚是想念,便去看看大人。”话毕,低头作娇羞状。
白子昱嘴角抽了抽,目光在她伪娇羞的脸上扫了一下,撇开眼,“画呢?”
烟波的眼睛登时变作铜铃大,画?转眼,看向白子昱身后目光闪烁的春华,心中顿时明了了,狠狠骂道:这个城府极深的小奸细。
当即低眉敛眼,站到有一边,恭敬且淡定的道:“这就去画。”转身朝屋内走去,只是脚步有些急。
看着烟波噌噌两步竟掀帘进到内屋,听着珠帘左右摆动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白子昱嘴里的话再次噎了噎。抬步也跟着掀帘入内。
纤柔白嫩的手指在笔杆上点了点,点了又点,顿了一会,似是下定决心,最后终于握紧笔杆,笔尖沾了些许浓墨,又在清水盘里调了调,浓淡相宜后,才开始于纸上行笔。
白子昱站在书案旁,看着纱窗下,书案后,扶袖行笔的烟波,眸光微见迷蒙。
秀挺的鼻子,薄嫩的娇唇,微翘的下巴,姣好的面颊,在纱窗透过的银光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整个人显的愈发美好秀丽,清灵动人。
皓腕如玉露出袖外,行笔运力时愈加诱人。
白子昱不由的向前走近几步,站在烟波身后,俯身,气息吹在她脖颈处,引得那处肌肤微微战栗,泛着小疙瘩。烟波不禁缩了缩脖子,可注意力皆在画纸上,并未留意到后面站着个人。
白子昱转头看向画案,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了一跳。蹙眉道:“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
闻言,烟波回过神来,俏皮一笑,脆声道:“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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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