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柒远别开眼,神色复杂。
火凤图三年前被交至他手里,他还记得交付这幅图的人是如何颤抖着手,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献到他手上的,这幅图,不仅关乎着皇室,也关乎着花谷的未来以及他的使命。
“怎么,谷主不愿意给苏姑娘解毒吗?”夜悠然的眼神轻轻扫过龙榻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劝诱道,“再犹豫下去,恐怕苏姑娘性命难保......”
“够了!”花柒远的眼底浸满血红。花谷世世代代就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断都断不了,当初因皇室而变得强大,却也因为皇室而落没......
——“记住,万事以火凤女为先,一定不能让皇室或者其他势力的人得到她,否则,拥有再多,也是徒劳......”
“图在......我手上。”花柒远闭了闭眼,情非所愿地道出了真相。
夜悠然愉悦地勾起唇角,从龙椅上站起身,将一块瓷瓶交到他手里:“这是一半解药,待我拿到了图,再给你另一半。”
花柒远的周身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气,他死死地盯住夜悠然的眼,被威胁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如当年那样无能!
无论过了多少个岁月,无论他强大到何种地步,却也还是要被人要挟。
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感......
默默地转身,给苏汐蕙喂了药,现如今,他所有的筹码,就是床上这个女人了......
“图,我明天就派人送来。”花柒远看着苏汐蕙好转的脸色,心顿时放了下来。
夜悠然见目的达成,也不多加为难,将白玉雪放出来照顾苏汐蕙。
他早就算准了花柒远不会放任苏汐蕙不管,虽然不知道苏汐蕙于他来说到底重要到哪种程度。不过,从花谷劫走她,又紧跟她回了白家,加之他当初说的那句话,这一切都告诉自己,苏汐蕙绝不是普通人。
感兴趣地看向脸色好转却依旧昏睡的人,她的言行举止和一般姑娘都大不相同,更别提她过人的头脑了:当初在旅途中她说的那些军事见解,治国之道,以及对兵器的了解,都令人刮目相看!
这样的人,他又怎么舍得让她死去呢?
沉思中,却感觉到一抹怨恨的目光——夜悠然顺势看去,白玉雪正恶狠狠地瞪着他,眼见他瞧过来了,便咬牙切齿地说:“卑鄙小人!”
夜悠然忍不住发笑,不是他卑鄙,而且,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得不这么做。身在帝王家,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别人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光,又怎知他一人默默焦虑的时候?
他也不解释,只是安静地转身,走向殿门——
月光从他开启的殿门外一点点地流泄而入,照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他的轮廓。这一刻无人仰视的帝王,流露出如影随形的寂寞,这……也是他的宿命……
吃了解药,苏汐蕙的伤势很快好转,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嘴唇难看的颜色褪得一干二净,不过毒素是退了大半,但并没有根治,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格外苍白。
花柒远由于连着几日奔波,精力早就耗尽,此刻正倚在床边休息。
苏汐蕙醒来的时候正打算恶作剧地吓他,却被眼疾手快的白玉雪拉住,凑到她耳边责备地说:“你啊,还是小孩子心性!花公子为了你做了多大牺牲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反正在我看来,遇到花公子这样情深意重的如意郎君,是女人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汐蕙愣了愣,这家伙在她昏睡的期间究竟给白玉雪灌了什么洗脑药,导致她现在完全成了他那边的人?
侧脸看向话题男主角——墨一样漆黑的头发垂下来,即使疲惫也无法掩藏他惊艳的面容,樱花般的唇瓣却失了光泽。
“他嘴唇怎么这么白?”苏汐蕙皱眉,撑着一只手想要坐起来看个究竟。
白玉雪赶紧来扶她,却被吐槽:“我又不是残疾人,也就中个毒,犯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嘛。”
虽然嘀嘀咕咕,声音也不大,但杀手的听觉是格外灵敏的。花柒远顿时就睁开了眼——
“呀!你要吓死我!诈尸啊你!”苏汐蕙冷不丁瞧见他睁开眼,吓得险些栽下床。
花柒远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恶狠狠瞪回去,而是安静地看着她,眼里有苏汐蕙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一定是中毒太深眼花了,温柔这种词汇怎么可能出现在花柒远这种傲娇男身上!
“呀!花公子!你的手!”白玉雪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吓得苏汐蕙又险些栽下床。
手?
猛然想起些什么,苏汐蕙低眉便瞧见他手臂上破裂的红布:原本早该凝固的伤口却因为几日骑马变得越发严重,难怪她总闻到一股血腥味,原来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说我蠢,我看你才蠢吧!伤口这么严重都不处理,你想死吗?!”
花柒远淡漠地扫一眼手臂上的伤,并不在意,他从小到大所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种层次的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去给花公子拿点药来。”白玉雪边说边往外走,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被人拦住。
白玉雪平日里柔柔弱弱,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于是指着拦住她的侍卫就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混蛋要干嘛?还不快让御医送些药来!”
被指着鼻子骂的侍卫很委屈,他可还什么都没说呢:“皇上有令,姑娘不得离开大殿半步,不过药可以马上命人送来。”
白玉雪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会这么讨厌龙城了,这里虽然富丽堂皇,却活脱脱是个牢狱!人心叵测,善恶难分……
不过宫里办事的速度还是极快的,没过多久便有一帮子太医抵达火龙殿。
由于猜不出这殿里几人的身份,所以太医们报以恭敬的态度,正上前准备给花柒远上药,却被一袖甩出半米远,吓得几个太医连滚带爬地躲到两米开外,哆哆嗦嗦地跪下来行礼:“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苏汐蕙被他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瞪一眼面露厌恶的花柒远,质问道:“你发什么疯?自己不处理伤口就算了,别人给你上药你还打人,是不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