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初阳东升,秋日的清晨带了些淡淡的白雾,如云烟般沉浮于空气中,似梦似幻,让人看不真切。
云筝多年练武早已习惯晨起,她坐于窗前,望着院里起早打扫的下人修剪整理院落,下人们的身影透过白雾映入云筝的眼里,朦朦胧胧,恍然如梦。
她突然想,自己是不是也在梦中,待得梦醒之时,她依旧是在那空气不甚干净的城市,父母依旧在家日夜盼着她的回归,然而,她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怎还能回去,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有了无法放下的人,她的自由,她的幸福,需要她自己去争取,从知道她的身世开始,她不是一直都在努力么?玄门和绝凡阁如今的势力亦是遍布天炎,甚至连无花凤鸣两国也有所涉及,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究竟是哪出了问题,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与姚暮轩摊牌。
皇宫内,姚暮轩换上一身普通锦衣,冷眸中闪过一丝期待,今日便是与她见面的日子,从回宫之后,他便一直想她找来,然而这些年过去,他却一直打探不到她的消息,他以为她忘了当年所救的他,他亦渐渐灰心,却没想到在他失望之余,她出现了。
姚暮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能找来,说明还是记得他的罢,不知她如今是何模样,还是如儿时一般淡然么?
云筝自是不知姚暮轩一直盼着她来找他,姚暮轩亦是不知云筝便是他一直盼着的人,两人都在为这次见面做着准备,一个为己谋利,一个为她心喜。
日上三竿,浩然楼已是人声鼎沸,一楼大厅嘈杂喧闹声不绝于耳,一些趣闻轶事各种小道消息不时飞入耳内,倒也是听得有趣,此时,姚暮轩与黄公公正在二楼雅间等候着云筝的到来,姚暮轩目光不断飘向门边,期待着某人进来的一刻。
随着雅间门被打开,一个身着浅绿长裙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玉恒正跟在女子身后,姚暮轩眼里闪过一道疑惑,这女子很是漂亮,柳眉弯弯,眼含秋水,看起来十八九岁,然而那时候她不过七岁左右,若不是她,那这女子又是何人。
姚暮轩正在猜测女子的身份,却见女子站在一旁,姚暮轩望向门外,一抹素色身影闪入他的视线,待看清女子的面容,姚暮轩却是眉头一皱,周身寒气弥漫,眼里积郁着浓浓的阴霾。
云筝自然是感觉到了他对她的强烈不满,但她并不在意,斜倚着门框淡然一笑道:“公子就不请小女子坐下来喝口茶?为着来见公子,小女子可是一大早便起了。”
黄公公低眉站在一旁,有些讶异,皇上一直盼着的人竟然是这墨小姐,就是不知,皇上与这墨小姐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姚暮轩收回目光,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她,墨云筝竟然是她,难怪他会觉得她的笑容熟悉,看她一脸淡然的模样,怕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他并无甚惊奇,因为早在当初,那个老者便已知晓他的身份,所以她知晓他不奇怪,但他知道,她现在才来见他,怕是有目的的罢,很好,竟然敢算计到他头上,墨云筝,你真是好本事!
见他一脸阴霾的坐在位上,云筝也不在意,自顾坐下,随手倒了杯水,对着白术挥手道:“你先下去罢。”
姚暮轩见此,亦对着黄公公冷冷道:“去外面等我。”
见得房门关上,姚暮轩冷眼望她,语气若千年寒冰令人发颤:“墨云筝,哼,你怕是早就知晓朕的身份了罢!”
云筝浅笑,素手轻晃着手中的玉杯,淡然道:“皇上不必动气,既然是有身份的人,迟早会被人知晓,小女子不过是早一些时候知晓罢了。”
姚暮轩闻言,眼神更冷,俊朗的面容似寒气笼罩,浓黑的剑眉紧紧皱在一处,他冷声道:“你找朕,到底何事?”
云筝歪头,一双黑亮的眸子无辜地望着他:“皇上忘了,您可还欠小女子一万两银子呢。”
姚暮轩冷冷地望着她:“就为这事?你墨云筝会为这事特意来见朕?”
虽然只与她见过一面,但就是那不愉快的一面让他知晓,面前的这女子绝不是简单的人,若说找他无事,他是不可能信的。
云筝神色一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皇上也是爽快人,那小女子便直说了罢。”
“皇上您一直想扳倒丞相,估计也想收回爹爹的兵权罢。我爹爹与丞相又一直不和,两人虽然不和,却也一直相安无事,然而皇上要的却是让两人真正成仇,最好的办法不外乎是从他们的家人下手,皇上知道丞相很疼爱左念媛,爹爹只有我与弈儿,对我俩的疼爱自然不用说,皇上让我与左念媛闹出矛盾,从而牵扯到丞相和爹爹,上次我与那左念媛结仇不深,皇上怕是还有后招吧。”
姚暮轩闻言,冷眸里射出摄人的光芒,她竟能猜到他的用意,这墨云筝,果然不简单,不过,越是不简单的人,将她掌控在自己手上才更有成就感。
云筝轻笑,眼含讥讽地望着他:“小女子不喜欢被人算计,还请皇上不要将主意打到小女子身上。”
姚暮轩勾唇,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朕的局已经开始,你还是乖乖做朕的棋子罢。”
“难道皇上觉得小女子是那种甘心做人棋子的人?还是说,皇上认为小女子就该做你的棋子。”
“能做朕的棋子,是你的荣幸。”
姚暮轩冷漠地瞥过她清秀的面庞,心里却是有些恍惚,就算他利用她,他怕也会好好保护她的罢,然而,作为一个皇帝的尊严,他说出的话却是高傲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云筝冷冷讥笑:“皇上还是别为难小女子,不然小女子坏了皇上的棋局可就不好了。”
姚暮轩闻言,原本恢复淡漠的眼神瞬间阴暗下来,他冷冷地望着她,周遭的空气宛若冻结一般,寒气透骨,一字一句仿若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敢威胁朕!”
云筝转眸轻笑:“皇上多虑了,小女子还没那个本事去威胁皇上。”
她不是没那个本事,只是不屑罢了,况且,作为皇帝,她不信他没有底蕴,她也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姚暮轩起身,冷冷道:“墨云筝,朕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你便乖乖的罢!”说罢,快步离开了雅间。
云筝淡然地坐在雅间,嘴角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容,乖乖的么,姚暮轩,你便试试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