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山涂老儿的一滴清灵露,用在你身上希望不是浪费”。筠虚真人看着何羽尘暗自想到,而后却也并不出谷,径直往谷顶走去。
谷顶小屋旁边,筠虚真人将一块圆形的木质小牌贴在墙上,一阵透明的波纹轻轻漾起,墙面往里一凹一移,出现了一扇门。屋内一角坐着一个人影,双手双脚都扣着铁环,四根锁链连着铁环,吊在内墙之上。
“师弟……”筠虚真人轻轻地喊了一句,走进了屋内。屋内的人穿着的是筠河长老的服饰,只是褶皱破损的与乞丐无异,一头花白干枯的头发遮掩下的脸庞竟是一张十分英俊的青年人的脸,一双漆黑的眼,眼窝深陷,目光冰冷深寒,如同一只蛰伏的野兽。
“呵呵…..”屋内的人看见了筠虚真人,从喉咙里发出干裂嘶哑的笑声:“原来是筠虚大掌教,怎么你的掌教居所住的不舒服想来我这囚室?”筠虚真人叹了一口气道:“师弟,若不是你当日犯下大错,这掌教之位我本是要交给你的”。
“哼!我从来不想当什么掌教,几条小辈的性命而已,我又有何错?!”那人一脸的不屑道。“几条性命?”筠虚真人语气中难掩怒气“无情谷,天剑门,百会阁,甚至还有筠河派整整一百五十位金丹期弟子被你挖去金丹筑练魔功!若不是各派掌门压住了此事,不漏半点口风,整个修真界都将视你为魔,对你杀之而后快!”
“哈哈哈哈……”那人不怒反笑,“天下修真又算什么?!我只恨,只差一点啊!若是我神功能成,必将杀向无情谷,带走涵儿,那是我便能与涵儿双宿双飞,天下修真谁能挡得住我神舟子!!”此人竟然是在修真界消失了一千多年的神舟子!
“师弟!并没有人阻挡你和她,无情谷真正的秘学,为一脉单传,修习了秘学的弟子就是未来的无情谷主,而无情谷主不娶不嫁的古训自从有无情谷的那一天,就已存在,是她放弃了你!”
“放屁!”神舟子勃然大怒,身上的铁锁被扯得笔直!一张脸几乎要贴在筠虚真人的脸上:“涵儿绝不可能会放弃我的!绝不可能!!是你们逼她的!你把涵儿叫来,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她不会来的…..”筠虚真人侧过脸不去看疯狂的神舟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直等到他自己慢慢安静下来之后,才在怀中掏出一壶酒递给神舟子,看着他猛灌下几口烈酒,才问道:“师弟,我还是那个问题,石碑在哪?”“不知道…..”神舟子想都不想一口答道。
“师弟,那块碑不仅仅是刻着魔功,更是先祖们为了封印异界妖魔的三十二块镇魔碑之一。此碑若是有损,数万年前天魔横行的惨状又将重演,你至少还算修真界的人,希望你不要一意孤行,引来千古骂名”。“他们骂不骂我又与我何干?”神舟子几口就喝干了酒壶中的酒,摇了摇空空如也的壶子,“师兄,这个….酒还有没有?再给几壶,”
筠虚真人无奈地又取出几壶酒放在地上。神舟子立马伸手将几壶酒揽在怀里,扬了扬眉道:“师兄,咱谈点别的吧,我算着日子,又快一甲子了,这届天门大比快开始了吧?”“快了,还有一年多几个月”。
筠虚真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这次天门大比,我们把山河图作为额外的奖励给胜出的前几名弟子,这山河图还是根据你上次给的线索找到的呢”。神舟子眼中闪过一道细不可查的喜色:“喔,那你们有进去过么?”“暂还没有,只是在山河图外施法,封掉了其中八条山脉和大部分的禁制,以免弟子们应付不了有所伤亡”。
神舟子沉默了片刻,抿了一口酒又道:“那么…..这天门大比,涵儿也会去么?”筠虚真人看了一眼神舟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她自然会去,只是这李佩涵的名字,她已经不常用了,现在她是无情谷谷主,硕华真人”…….
何羽尘仍然坐在瀑布面前,看着水以巨大的力量冲击着谭中的顽石,而水草随着浪沉沉浮浮,几条半灰半银的游鱼拼命摇曳着尾巴,逆流而进。
“刚胜柔,故金胜水,专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众胜寡,故水胜火,精胜坚,故火胜金…..”何羽尘默念着道家五行的自然之理,脑海中一遍遍地闪过枯枝斩开流水的那一幕,以及而后流水落下时异常响亮的轰鸣。“流水因山崖之高,借来了一种力量,筠虚真人并没有动用真气却能让小小的枯枝发挥出如此之力,他从哪里借来了力?........”何羽尘想到了筠虚掌门那如同山岳般的虚影,突然间脑中灵光一闪!“也许,也许那段枯枝并没有斩断瀑布!!”何羽尘猛然间站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掌门以自身内在的道,与山岳相溶引来的是天地之势!
流水从山崖而下是一种自然之势!掌门借以枯枝将‘势’发出,两‘势’相撞,天地之‘势’胜过了自然之‘势’,所以让逆水回流,远远看来就如同被斩断一般,而后,逆流之水与顺流之水同时落下,这也是为什么轰鸣声格外巨大的原因!”“天地之势,便是一种天地之理,修道者,逆天修行,却借天之力,金,木,水,火,土,水极生霜,木极生雷,五行七属,相生相克,化衍阴阳……”何羽尘刹那间觉得一扇门在前面打开,“风无相,云无常,”何羽尘此时望山非山,看水非水,还是那个无极谷,在眼中却已是大不同。何羽尘一挥衣摆,重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双掌对地,足心朝天,向脑中的那扇开启的门走去……
花谢了又开,春去了又来,何羽尘这一坐,竟然就坐了整整一年多。已是夏,满树的蝉鸣吵吵嚷嚷的几乎要盖过瀑布的轰鸣。毫无任何征兆的,何羽尘突然睁开了眼站了起来,身上浮起一层极淡的虚影何羽尘捡起一条长长的树枝,走到瀑布面前,伸出手,将树枝插入水中,轻轻一挑,瀑布竟然被小小的树枝挑开了!筠虚真人使瀑布逆流是逆‘势’而为,何羽尘以自己的方式挑开瀑布是顺‘势’而为,都是对天地之理有了认识,在道之一途无疑是迈出了一大步。而且这一年多的时间,何羽尘获得的可不仅仅只是心境上的提高,象征筑簊七层的第七条脉络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形成。筠河七剑已能使出六剑,独独缺了雷系的斩雷决,雷之力乃天地间最不可琢磨的一种力,五行中由木而生,却承柄了天地之‘劫’‘罚’二力,在筠河七剑中,威力亦是首屈一指!不过何羽尘并不是贪得无厌之辈,仅一年时间能够感悟到天地之理,修为上又再进了一步,修真界年轻一辈能做到这一点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羽尘哥哥!”不知何时,樱离已来到了何羽尘身边,一脸欢喜地拉着何羽尘的衣袖,同她一起来的还有筠虚真人,“好!好!!好!!!”筠虚真人连道了三个‘好’字。何羽尘双膝跪地连叩三首极为感激的说道:“多谢师祖指点”。筠虚真人躬身将何羽尘扶起,爱才之意,溢于言表。
“呵呵,你叫我师祖,那我教导你可是本分之事。来来,快快起来”。筠虚真人扶起何羽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仅演示了一遍,你就看到了其中道理,且能从‘逆’到‘顺’走出自己的道,筠河上下,无一人有此悟性!”“师祖繆赞了!”何羽尘谦虚道,而后突又想起一事问道:“师祖,那个天门大比时间未过吧?”
“嗯,尚还有不足半月”。筠虚真人抚须答道。“不知门派名额可满?”何羽尘急急问道。筠虚真人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也想去?”何羽尘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筠虚真人道:“这天门大比,参赛者都是各派年轻弟子中的顶尖之辈,胜负都关乎于门派的切身利益及颜面,你可有信心?”何羽尘道:“望掌门给弟子一个机会”。
筠虚真人负手问道:“我若让你去,你能给我争个第几回来?”“第一!”何羽尘道。这下倒是把筠虚真人给惊住了,“小子,与你相斗的木系大师兄卢瑞清我也只敢给他定个前五之数,你没有说错吧?”“第一!”何羽尘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的坚定。筠虚真人眯起眼重新打量了一翻何羽尘,从他身上看到的不是那种极度膨胀的信心,而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定与执着,瞬间明白,何羽尘所说的‘第一’,不是因为过度自信,而是给自己定下的目标!筠虚真人一阵豪爽的大笑,“好!筠河此战,除了七院各系的大师兄外,另选了二人,一共九人出战,现在你就是第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