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结局不够好。”元航道。
阿绵道：“但这就是事实。”
元航想了想，自我安慰道：“不过对我来说，这样的一生也算完满，没什么可抱怨。”
阿绵道：“可我还有新的人生，这对我来说只是一次历程，你不觉得很可惜吗？本来只要你努力，说不定也能和我一起去神界。”
元航苦笑道：“你明知道我特别抵触神界和女神，为什么非要把这当成最高理想？”
阿绵叹道：“所以只能我让步，先实现你的理想，然后独自完成我的理想。”
元航讪讪道：“说得好像我特别自私似的，可我有什么办法？神界又不是想去就能去，就算我有实力女神还不答应呢，她别提有多讨厌我。”
“你怎么知道？”阿绵眼中含着深意。
“我和扶珑练《兽王大法》的时候就知道了，女神根本看不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类，她巴不得扶珑死，如今我有了混沌元气，她也巴不得我死。”元航道。
阿绵沉默不语，脑中忆起女神对自己说过的话：“骆扶珑和元航是两大异类，他们不该活在世上……”
元航试探着问道：“这个游戏……是好是坏？”
阿绵摇头道：“还没想好。”
元航见她神情低落，心下惴惴，挖空心思想逗她开心，道：“闲着也是闲着，给你看看我祖宗元赫的绝技好不好？”
阿绵略微产生兴趣，毕竟从修为上来讲，元赫是最接近她的人，问道：“什么绝技？”
元航道：“这是三套阵法，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依次是‘大四通阵’、‘中八达阵’、‘小无限阵’。”
阿绵点头道：“你之前说过，澄明宫女人用这阵法把你炸成了灰。”
元航摸摸身体，心有余悸道：“这会儿还觉得痛，我祖宗的阵法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当下细细解说，把八女布阵时守的阵眼、阵法的变化、阵内的感受，一一告诉阿绵。
阿绵神情变化，从最初的没精打采到后来的全神贯注，接着又从冥思苦想到悚然动容，最后忍不住长叹道：“元赫虽是天逆境中阶，但对宇宙大道的研究已远远超越了我，我有生以来首次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敬意。”
她平生只对骆扶珑和女神产生过敬意，但她们都不是人类，她身为史上最强武神，对元赫评价如此之高，元赫九泉之下足以自豪。
元航道：“‘中八达阵’和八个巨人有关，当年元赫正是从这套阵法中创造了八个巨人。‘小无限阵’和宇宙大道有关，至少我就是被那个小宇宙活活炸飞的。但我始终不明白‘大四通阵’的意义。澄明宫煞费苦心在天下市集布下四个阵眼，说是中央核心点里藏着秘密，难道这个阵法只是为了解开秘密？”
阿绵道：“很有可能。元赫一定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大四通阵就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澄明宫那些女人修为太浅，因此始终不得要领，我帮你计算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真正的核心。”
元航奇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小山包不是核心点？”
阿绵道：“澄明宫和元殇都犯了一个错误，以为四座城的绝对中心就是核心点，其实四大阵眼毫无规则，彼此间距不同，核心点未必是小山包。你等着，我会找到答案。”
元航喜道：“好啊！说不定老祖宗藏了一大堆宝贝，比如几百万粒乌金豆，那我就发达了……”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件事，变色道，“坏了！我的身体被炸成灰，岂不是连同储物戒指都炸没了？里面还有很多乌金豆……啊哟！还有你的长鞭和我的天兵之王！这下完了！”
阿绵白他一眼，道：“放心，只要小无限阵还在，这些东西就不会消失，只是像你的身体一样变成了微小的粒子。等你重组身体，所有物品都会还原，连你的外衣也完好无损。”
元航急道：“小无限阵里只剩我一缕元神，要是元神被炼化，我不是死翘翘了？”
阿绵轻蔑一笑：“别高估澄明宫的女人，给她们一年半载也炼化不了你的元神，你的躯壳虽然很弱，但元神和我一样强大，即使换成容澄心也难以损坏，别提那些三脚猫了。”
元航喜道：“那敢情太好了！你教我怎样重组身体，我杀回去吓死那帮婆娘！”
“哦，原来你急着回去。”阿绵曼声道。
“不是！”元航忙道，“我的意思是……咱俩一起回去，三年多才重逢一次，我再也不放你走了，无论干什么都要带上你。”
阿绵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只是一缕精神能，随时可以穿越任何世界，而我整个身体都陷在这里，除非找到全身而退的办法，否则永远不能离开。”
元航琢磨半晌，想出个歪主意：“那就像你见容澄心那样，把你的分身投射到人间，继续跟我作伴。你的真身留在这修炼，总有一天可以离开。”
阿绵笑了笑，道：“你看这事多好玩，我们两个见面，其中必有一个是虚的、一个是实的，休想两个都是实的，这是老天在跟我们开玩笑呢。”
“那又怎样？”元航满不在乎道，“总比见不着好。只要你陪着我，哪怕你虚得只剩一道影子，我也乐不可支。”
“哦？”阿绵道，“如果我出现，你不怕你的女人们离你而去？比如祝秋啊，月娥啊，桑妙歌啊，绰约啊，水灵水盈啊，仙族女奴啊，还有骆扶珑，哼！”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拜托，”元航苦笑道，“扶珑好歹也是你师父，还教给我世上最强大的功夫，你对她客气点不行吗？”
阿绵气道：“她故意跟我作对，我为什么要对她客气？从小她就对女神嗤之以鼻，从来不支持我的理想，如今我修为超过了她，她又利用你来打击我，简直欺人太甚！”
元航叹道：“扶珑够苦命了，夷初死后只能和一群蛮兽作伴，好不容易有了你，几年后又分道扬镳，她建造的村子里还保留着你的衣服，一直在等你回来，但为了帮助五行始祖不得不离开女神岛，还被真神封印在海底整整一万年，现在恢复自由，又忙着去域外星空替魔族找新家。她虽然不像长辈，但真是一个可敬的长辈，我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
阿绵怒道：“为什么你总要跟我唱反调？崇拜她还不如崇拜我！”顿了顿，又加一句，“她在你面前……常说起我么？”
元航笑道：“我就知道你关心她。她当然常说起你，说你已走在她前面，她要想办法超过你，反正你迟早会输，因为她比谁都活得久。”
“呸！”阿绵啐道，“让她等着瞧，总有一天轮到我给她送终，看谁活得更长。”
元航眉飞色舞道：“其实你对《兽王大法》也打心眼里感到钦佩，是不是？嘿嘿，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我说起《兽王大法》时，你眼中有一份怎也藏不住的惊叹。”
阿绵哼了一声，道：“我才不信《兽王大法》能有二十四种变化，第九种就是武神境界，那么后面十五种算什么？真神都练不到那种程度，她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元航笑道：“为了证明扶珑是对的，我一定要练成二十四种变化，直到最后的‘大寒’，让你见识我的能耐。”
阿绵耸耸肩，道：“真到那地步，你顺便把其余三个仙族武神解决了吧，我已困在这里，歼灭仙族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元航大力拍拍胸脯，又道，“不过你要明白，这绝不是为了向女神献好，完全是出于我保护人间的意愿，以及我对你永存不朽的爱！”
阿绵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几年不见嘴都油了，还永存不朽的爱呢，我看你至少对七八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吧。”
“没有的事！”元航急道，“我和她们的关系吧……虽然有点暧昧，但我绝对有分寸，从来没逾越雷池一步！”
阿绵半信半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把那几个女人当成什么？”
元航道：“月娥和妙歌是红颜知己，绰约就是个小妹子，祝秋比她们稍微亲一点，毕竟曾是我师父，扶珑也一样，她有多重身份。至于两个女奴，那是我心灵感化的实验品，永远不可能发生什么，你多虑了。”
阿绵沉默良久，柔声道：“对她们好一点，不必克制什么，该娶回家就娶回家，你需要伴侣，元宗也需要后代子孙。”
元航奇道：“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阿绵知道这话题是死胡同，便换一种思路，道：“我在这至少要呆几百上千年，你等我我没意见，但这期间总要做点什么，否则人间的生活也太枯燥无聊了，你说是吗？”
“等你怎么会无聊呢？”元航道，“那是我第二大人生理想，立足人间，娶你为妻，等多久都充满信心，一点也不无聊。”
阿绵心中悸动，暗叹一口气，道：“我们做第二个游戏吧。”
元航喜道：“好啊，这次一定是大团圆结局。”
阿绵轻声道：“我尽力。”
于是，又一段心灵之旅就此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