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钟林和苏宛晴被半压半推地遣送到了惠安宫内,一向冷清的宫里此时却是挤满了人,苏宛亦一席白衣胜雪,躺在床上,太后和娄旖梦坐在厅内的右侧,上座是皇甫晗昱,他面无表情,眼中却似如浩瀚深渊,要葬送眼前的两人于烈火之中一般。
而没等任何一方先发话,一向跟在苏宛亦身后唯唯诺诺的画意却冲了过来,要不是有人拦着,恐怕她早已将苏宛晴推打在地,她眼中含着怒火,任凭眼泪再怎么冒出来,也浇不熄的恨。
苏宛晴哆哆嗦嗦地随着父亲跪了下去,不敢看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能拼命抓住衣裙,整张脸早已面无血色。
“皇上,臣和臣女着实是冤枉的啊。”苏钟林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他抽泣着说:“宛亦可是臣的长女啊。。”
皇甫晗昱默不作声,脸色却愈加晦涩,似乎根本就对苏钟林的话不肯置信。
苏钟林见着皇甫晗昱的态度,再次扑地不起,哽咽着声音,“是,臣与亦儿平日里感情淡薄了些,可是,臣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害自己的女儿呢,就算是要,也绝不可能就送晴儿去害啊,臣虽愚笨,却也不至与此啊,臣痛失爱女,求皇上明察,为亦儿做主啊。”
“皇。。皇皇上,臣妾绝。。绝无害姐姐的心。。”苏宛晴颤颤着,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
苏钟林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又说道:“晴儿单纯,定是着了别人的道,皇上明察啊!”
诺德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苏宛晴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苏钟林也是泪水连连,也于心不忍,“皇帝,这件事,还是查清楚再说吧。”
听了皇太后的话,画意指着苏宛晴的鼻子便准备开骂,却被身后道德侍卫一掌击晕,倒在地上。
皇甫晗昱的脸廓在亮堂的光线里突然显得孤绝,他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叫所有人都退下,独自一人,留在了惠安宫的房间里。
床上躺着身体已经冰凉的苏宛亦,近在咫尺之间的距离,似乎隔绝了一切。
苏钟林疾步要回府中,厉声命令着苏宛晴绝对不许乱说话轻举妄动。
看着两人很快消失的背影,娄旖梦从暗处被人推出来,她神色讳莫如深,良久,才吩咐旁边的人说:“通知晗昱,可以行动了。”
苏钟林一回到府中便找来了几位平日里的心腹,这事情越想越不对劲,他的危机感也越来越浓。而在浓浓夜色之后隐藏的,是即将勃发而出的血腥味。
第二日上朝,苏钟林刚步入朝堂,便被一旁的侍卫擒拿下,没等他开口,便看见苏宛晴也已经被捆绑着带上了朝堂。而皇甫晗昱一旁的太监,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要宣告苏钟林的一切罪状。
“相国苏钟林。。。”太监刚一开口,却被一旁的皇甫晗昱给打断了。
“相国苏钟林,与宫中已故念妃私下以书信往来,企图窥探皇家隐私,念妃宫中搜到的苏钟林亲笔书写为证。”皇甫晗昱将信笺扔到了苏钟林面前,苏钟林随即颓地跪坐到了地上。皇甫晗昱接着说道:“甚至在念妃被关押时期暗中面见念妃将其药死,当日守卫的朱大人为证!”
皇甫晗昱瞧着他。冷笑一声,“教唆自己的亲生女儿杀害自己的亲生姐姐,在朝中为了打压异己暗中卖官结党营私,甚至。”
皇甫晗昱看着外边已经被推进朝堂的娄旖梦,和跪在殿前的苏宛晴。娄旖梦朝着他莞尔一笑,接着皇甫晗昱的话说到:“甚至,包庇自己女儿的罪行,将罪过推给了不受自己待见的大女儿。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其罪当诛。”
苏钟林早已颓然不再或者从一开始就知道无法辩驳了,苏宛晴跪坐在苏钟林的一旁,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双眼目然盯着曾经她如此迷恋的那个晗昱哥哥,曾经,那张温润倾城的脸,也为她笑过。
苏宛晴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事情才发展成了这样,她以为她是很抗拒和恐惧死亡了,如今尝到了前味,滋味其实也不过如此,比起整日在宫中提心吊胆,被自己的小心眼和妒忌,被娄旖梦只一个眼神就折磨地难以入眠,她不用再活了,终于,她甚至这样想,用终于两个字,来迎接她的死亡。苏钟林被抄家诛灭九族,连带着平日里他的亲信也被连降几级的官,朝政已然完全由这位上任不久的皇帝把持住了。
皇城的某处的房子里,謝麝易守着恢复了呼吸的苏宛亦,她的苍白的脸庞渐渐有了血色,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下来。虽然知道她不会有事,但似乎她一日不睁开眼,他也一天无法安心,让她长眠这么久的药,是他放进去的。然而就在苏宛亦恢复了呼吸的时刻,已经人去楼空的惠安宫里,画意将白绫悬挂于梁上,就在这个主子死去的地方,了结了自己。